送走了肖璟辰后,时辰还不算太晚,肖洛桑晚上吃得有些多了,便独自在院中散步,走到了她平日里埋酒的桃花树下。见今夜月色正好,映衬着满树繁花似锦,这景致甚是叫人心旷神怡,她忽然来了些对月小酌一杯的兴致。
此时虽不是桃花开得正盛的春日,桃树上的花却开满了枝头。然这颗桃树不知是品种变异还是什么原因,一年四季只开花不结果,即使是在气候稍冷的冬日,也还是花团锦簇。肖洛桑觉得,它很有可能是有了灵气和神识,正好又是个骚气的性子。不过正好也方便了她闲暇时在树上小酌几杯,再舒舒服服睡个觉,这树花开得多,垫在身下,软和得紧。
想来自己也有许久不曾在树上对月畅饮了,难得今日有兴致,她便决定先畅饮一会再说,至于明日还起不起得来,且先不管了。她熟门熟路地走到埋酒的地洞里,取出了几坛不同的酒,和她的酒壶酒杯。她不喜喝浓烈辛辣的烈酒,只喜喝一些清香淡雅的花酿。她这里的花酿几乎都是她自己酿的,这些花酿入口时没有其他酒的刺激辛辣,只有一股夹杂着花香的甘醇。只是这些花酿喝着是顺口,可后劲却不比那些烈酒小。纵是肖洛桑的酒量极好,若是一下没把持住多贪几杯,也免不了每次醉得不省人事。
她抱着酒坛、酒壶和酒杯,一个纵身跃到树上,再将手上的酒坛酒壶在树上放稳。她在酒壶里倒了半壶自己酿的桃花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抬头缓缓饮入口中,细细地品着那萦绕在舌尖的滋味,想来所谓的飘飘欲仙也不过如此罢。这桃花酿由她亲手所制,桃花酿的桃花是直接从这颗桃树上摘的,其色泽鲜艳,芬芳醉人,用这桃花酿出的酒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只饮一杯,当然不尽兴,接下来,她又优哉游哉地接连饮了好几杯,直到酒壶中的酒被她饮完了。她才转身拿了另一坛桂花酿,在酒壶中又倒了半壶,然后继续着她的小酌之趣。她喜欢一种一种的换着喝,也难怪每次都醉得厉害。
正当她沉醉在这飘飘然的小酌之趣中时,忽听树下有脚步声,低头一看,便见一抹熟悉身影,正是秦延。秦延也只是看书看久了,出来散步透透气,并不知肖洛桑也在此处。这院子本也不大,散步的地儿也不过那么几处,偶尔碰上也不稀奇。
肖洛桑见秦延也在此,顿觉一个人独饮有些孤独,朝他大喊道“秦延,秦延!”秦延听见肖洛桑的声音从树上传来,抬头一看,见肖洛桑正一手酒壶,一手酒杯地朝他挥手道“来来来,快上来陪我喝酒。”秦延蹙起眉看着肖洛桑,只见她神采奕奕,脸上还隐约透着醉酒后的红晕,一看就是喝醉了。他一来不想上树,二来不喜喝酒,更不想与喝醉的人纠缠,便道“我现下有些乏,先回去休息了。改日再陪师姐喝酒吧。”说完正想离开,然不等他迈开腿,只觉身子被一条粗壮的木藤捆了个结实,脚下腾空,竟是被木藤一把提到了树上。
秦延当下怔得说不出话来,不等他反应过来,人就坐在了肖洛桑的旁边。他没料到肖洛桑会直接动手。肖洛桑平日里纵是再蛮横,也不会轻易动手。秦延看着自己身上的木藤,又上下打量了肖洛桑几眼,只见她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心道,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肖洛桑的酒品。
肖洛桑抬手撤回了木藤,在身后拿出了另一个酒杯,斟满酒,递到秦延面前道“尝尝这酒怎么样。”秦延接过酒杯,却只将酒杯握在手里,他酒量不好,也不知这酒有多醉人,而现下又不能和肖洛桑讲道理,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小心把酒杯放在一旁,对肖洛桑道“师姐,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肖洛桑噘嘴不满道“我又还没醉倒,醉倒了再休息。”秦延想开口劝她,她打断了秦延想开口的话,无辜地看着秦延道“今日是我生辰,你就陪我喝几杯酒嘛。”秦延从未见过她醉酒后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时愣的说不出话来。肖洛桑继而眼眶泛红,竟是难过地哭了起来,她抽噎道“你连陪我喝几杯酒都不愿意吗?我知道你平时不喜我这师姐,背地里肯定还说了我不少坏话。”秦延见她一哭就慌了,赶紧安慰她道“师姐误会了,我并没有不喜你。”肖洛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真的?可是我却不喜你。”秦延顿时语塞,敢情她逗是在自己玩呢。但见她这副柔弱的样子,又生不起什么气来。肖洛桑擦了擦脸上的泪,又笑着道“骗你的。我还挺喜欢你的,你虽老是和我对着来,但至少你天资聪颖,修习刻苦,很给我长脸;你平日里很安分,不给我惹麻烦;生活上作风良好,让我很省心;还有啊,你长得是真俊,有好多师妹爱慕你,还托我给你送东西呢。你是不知我从中得了多少好处。”秦延听她这么一说,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他举起身后的酒杯,一饮而尽,对肖洛桑道“我今日就陪师姐小饮几盅,这杯酒就当我敬师姐的,为祝师姐生辰。我酒量不好,望师姐多多包涵。”肖洛桑听他愿陪自己喝酒,笑这摆手道“没事没事,你愿陪我喝酒就行了。”说着又给自己斟了杯酒,对秦延道“我先干,你随意。”
秦延倒是真挺随意的,斟了杯酒一直细品着,但肖洛桑也没管他,自顾自地一杯接着一杯。在不知喝了多少杯后,终于醉得不省人事了。她此时倒是安静的很,只是呆呆傻傻的笑着,秦延在一旁不吭声,打算等她完全醉倒后,直接送她回房。
突然肖洛桑猛地扑倒在了秦延怀里,还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秦延这回真懵了,双手局促地不知放哪,看着怀里的肖洛桑,抱也不是撒手也不是。肖洛桑笑了一阵就消停了,她用头蹭着秦延的胸膛,还满意地道“真舒服。”秦延想把她推开,心里却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轻软地骚动着他的心尖。肖洛桑软软地依偎在他怀里,她温热的体温合着她身上的花酿味道,他竟鬼使神差地将她抱住了。
过了一会儿,肖洛桑彻底安静了,看起来好像睡着了。秦延见她睡着了,轻手轻脚地把她从怀里移到身前,他舒了口气,看着肖洛桑熟睡的样子。她平日里要不就是一副不着调的懒样,要不就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无赖样,很少见到她还有这么一副娴静的样子。借着此时月光的正好,她的脸似乎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白霞,浓密的睫毛在双眼下打上了一小片阴影,鼻子挺翘,嘴唇小巧丰润。秦延突然觉得肖洛桑其实算是个美人,只是平时太不着调,难免会让人忽略了她的容貌,不过这样也好。他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想着自己大概是一时有些昏头吧。
他看了看肖洛桑,将她轻轻打横抱了起来,再一个纵身跃下树,朝她房间走去。肖洛桑突然在他怀里小声嘟囔道“师兄,你怎么还不回来。”秦延一愣,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看着她眉头深索,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怜惜。他到肖洛桑的房间时,叫来了肖圆,把肖洛桑交给她后,只说了句“师姐喝醉了,被我碰见了,我就顺便把她带了回来。”就转身走了。肖圆狐疑地看着秦延匆匆离去的背影,他的解释很合理,但却有些猜不透他为何这般慌张。肖圆看着醉成一滩烂泥的肖洛桑,不禁叹了口气,真是麻烦。
第二天,肖洛桑醒得很晚,醒来时还算清醒,对昨日的事差不多都有印象。记得,她昨天先是自己喝酒,后来看见秦延了,就硬拉他陪自己喝酒,还说了一些糊涂话,但秦延也没和她争执,后来她就一直喝酒喝到醉倒,接下来好像就被送了回来。
她见时辰不早了,赶紧穿好衣服,施了个净身诀,匆忙用了早膳,便去了院中。她到时,秦延已经在修习术法,她对他打了声招呼,做好被他含蓄的说教的准备。可秦延只是勉强的叫了声“师姐”,便没再多言了,且他看起来精神不大好。肖洛桑有些奇怪,这小子看起来和平日有些不同,难道是昨晚自己醉得不醒人事后揍了他一顿,他就学乖了?这似乎不太可能。
肖洛桑也没多想,像个没事人一样带秦延修习。秦延见她这般,知她是忘了昨晚的事,暗自松了口气,继续修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