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肖洛桑吃的是既满足又憋屈,为了她不那么憋屈,饭后肖远恒就把她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去谈话。
两人进了书房坐下后,肖远恒就开门见山道“你与你师弟秦延现在可确认关系了?”肖洛桑装糊涂回道“确认什么关系。”肖远恒轻哼道“少和我来这一套,也不看看你爹是谁,连你姨娘们都看出来了,我会不知道?”肖洛桑回道“既然你知道,那何必来审问我。我刚一回来,你就又拿我的婚事说事,还让不让人安生了?”肖远恒听后,了然一笑,道“你是不想我在你师弟面前说起你的婚事吧。”肖洛桑被他说中了心中所想,仍掩饰道“那当然,你这样让我在我师弟面前很没面子。”肖远恒懒得与她继续瞎扯,直接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和我打马虎。我看秦延那小子除了比你小些,其他的都挺好的。看样子你们应是确定关系了,不过,你可知他的家世如何?”肖洛桑无所谓回道“我没事去打听他家世干嘛。”肖远恒不满地睨了她一眼,道“都和人家在一起了,连人家家里的情况都不知道。”肖洛桑撇撇嘴,回道“秦延向来不喜在人前说起他的家世,我也就没问。但我听说他家里三代都是权贵,至于具体是什么权贵,我也不大清楚。”肖远恒恨铁不成钢地一戳肖洛桑脑门,道“你平日里的那些心眼去哪了,至少得将他家世打听清楚啊。就知道他家中是权贵,又不知是哪门子权贵,万一人家家里不认可你怎么办。”肖洛桑被他戳得有些疼,他捂着额头,静默了片刻,一时竟有些忐忑起来了,她不愿在肖远恒面前认怂,仍嘴硬道“都说一个人的教养和他的家里教育息息相关,你觉着向秦延这样的,家里人会这般庸俗不成。”肖远恒幽幽道“秦延也不是没可能出淤泥而不染啊。”肖洛桑嘴角一抽,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想太多了。”肖远恒见与肖洛桑实在谈不拢,便索性打发她回去了。
肖洛桑一出肖远恒的书房,就去找秦延了。不料到了秦延居住的客房门口时,却听下人说秦延不在房里,被小少爷拉去玩了。肖洛桑抚了抚额,只觉这对父子倒真是默契得很。她问那下人道“少爷与秦公子现下在哪里?”那下人回道“少爷说想带秦公子去看看一些好玩的东西,他们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肖洛桑挥挥手,让他下去。肖璟辰这让人不省心的性子,既是让秦延陪他玩,定没有什么好事,不过秦延确是个能让人放心的,决计不会与肖璟辰乱来。但即使如此,肖洛桑还是得先见到这两人,才能完全放下心来。
肖家宅院虽大,但以肖洛桑的本事,要在这肖家宅院里找到他二人简直易如反掌。她只是用神识稍稍探测了一下,就发现,他们在肖璟辰的住所。肖洛桑直接用飞行术,飞到肖璟辰的宅院,刚到肖璟辰宅院的上空,就听见肖璟辰的鬼叫声。肖洛桑赶紧纵身跃下,冲到肖璟辰的声音传来的地方。声音是从肖璟辰院子中的花园传出来的,肖洛桑一到那里,只见肖璟辰与秦延正狼狈地趴在地上,两人手里还握着一条不大不小的菜花蛇。肖洛桑脸立马黑了下来,沉声对肖璟辰道“你请秦延过来就是让他陪你玩这种无聊地小把戏吗?”肖璟辰有些心虚地看向秦延,秦延瞧见了他求助的目光,缓声对肖洛桑道“他方才只是想听我说一些我们在外历练的趣事,我们说着说着,就见这花园里冒出了条蛇。璟辰一时被蛇吓到了,我便帮他把这蛇抓了起来。”肖洛桑显然不信秦延这一套说辞,以肖璟辰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他会怕区区一条无毒的菜花蛇?
肖洛桑也不拆穿,她勾起嘴角,看着肖璟辰,肖璟辰一见她这笑,就知道自己没好日子过了,果不其然,肖洛桑轻笑道“蛇是秦延捉的,你这被蛇吓到的人为何浑身上下都是泥巴?”肖璟辰头皮一紧,无话可说,肖洛桑继续道“今日之事我就不与爹说了,若是有下回,呵呵。”肖璟辰被她那声“呵呵”弄得心惊胆战的,赶紧求饶道“姐姐我错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肖洛桑也懒得听他那说了千百回的没有下次,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明日还要上课,现下不早了,赶紧回去吧。”打发了肖璟辰回房后,肖洛桑就与秦延一道出了肖璟辰的院子。
两人一出门,肖洛桑就对秦延嗔怪道“他都这么大个人了,你干嘛还跟他玩什么捉蛇。”秦延柔声应道“不就是陪小孩子捉捉蛇吗?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肖洛桑道“肖璟辰也不小了,还喜欢玩这种七八岁小孩玩的把戏,偏偏你还愿意陪他玩。”秦延道“他也不过才十二三岁,顽皮些在所难免。平日里他一个人在家,你又经常不在,好不容易来了我可以陪他,他一时高兴,难免会失了分寸。你就别怪他了。”肖洛桑轻哼了一声,她哪里是怪肖璟辰,只是觉得秦延平日里这么守礼的一人,竟也跟着肖璟辰玩这种小孩子把戏,总觉着有些委屈他了。然秦延却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不过就是未来姐夫陪着小舅子玩玩,你就莫要放在心上了。”肖洛桑被他那句未来姐夫说得老脸一红,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道“少胡扯了,什么未来姐夫小舅子的。”秦延被她这难得羞涩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道“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这是想不认账,那我只好去找未来岳丈大人评评理了。”说着竟是一副真要走的架式,肖洛桑赶紧拉住他道“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好了,你少忽悠我。”秦延顺势将她一把带进怀里,低头抚着她的秀发道“那现下和你说定好不好。”肖洛桑倚在他的怀里,不禁有些飘飘然,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好。”
秦延笑意更深,肖洛桑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秦延逗了,当即从他怀里挣出来,道“你逗我是吧,还和我爹说呢,若是没人带,你压根找不到我爹的住所。”秦延被她这突然的抢白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她说得真不假,肖家这偌大的一个家宅,他光用走的还真找不着肖老爷的院子。肖洛桑得意地朝他跳了挑眉道“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秦延一脸无奈,但天色已晚,自己确实不记得回去的路,只好让肖洛桑送他回去。
次日,肖洛桑几乎是睡到了日晒三竿时才醒,醒来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应是过了肖家的早膳时间,但好在她的院子有自带的小厨房,也不愁吃不上早膳这事。再说了好不容易能回家一趟,她可不想还跟在南灵岛一样每日早起修习。她唤来婢女,伺候她洗漱穿衣打扮。她顺便瞧了一眼这些婢女,都是一些面生的小丫头,年纪大约十五六的样子。她六岁时就去了暮云山下修行,之前家中还有与她年纪相仿的婢女,然那些婢女现下全都嫁了人,故不好留在肖洛桑院子里伺候,连自己的婢女都嫁人了,自己还是个黄花闺女,估计这也是肖远恒一直忧心她婚事的缘故之一吧。这几个丫头瞧着还算机灵,肖洛桑昨晚睡得很好,早起心情不错,再加上她们伺候得还挺周到,肖洛桑就随手打赏了这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那几个丫头被赏了后脸上几乎笑开了花。肖洛桑暗想道,真不愧是肖家的婢女,这爱财的德行倒是一点不差。
等肖洛桑收拾妥当后,就出了里屋,去了外面的厅堂,让婢女唤来了小厨房的厨子。她以前的厨子是个机会做南方家常小菜的年轻寡妇,做的菜还有几分她娘的味道。那寡妇性格温顺,待人极好,与她娘那时而温婉时而火爆的性子不同,然她对肖洛桑确是实打实的好,肖洛桑也不会在她面前摆小姐架子。然婢女带来的却是另一个微胖的妇人,肖洛桑不禁问起了房里的一个老婆子道“之前那个厨娘去哪儿了?”那婆子笑着回话道“小姐您说的事那个柳寡妇吧,她后来找了个开面店的男人嫁了,就走了。她本来在这里做事也没有卖身契,老爷见你常年不在家,把她留着还不如放人家好好过日子去,还送了她几间布匹。”肖洛桑淡淡回道“知道了。”转而看向那妇人道“我现下还没用早膳,你就做个豆沙包,水晶鱼虾饺,一碗海鲜面羹,一碗青菜粥,豆浆,还有弄些小咸菜吧。”想了想,她继续道“我不喜吃油腻的东西,这些尽量做得清淡些。”那妇人心下暗道,这小姐当真不是普通人啊,一早上就能吃这么多,单嘴上还是应道“小的几下了。”说完,便下去了。然不止是她,新来的这些婢女都和她一样的想法,然只有那个婆子知道肖洛桑一向喜欢点一大堆,然后将多的分给她们这些下人。故以前她院子里的下人都特别希望她能晚起,留在这里吃饭。
那妇人很快就将肖洛桑点的吃食做好了,等这些吃食一上桌,肖洛桑就直接吃了起来。可东西一入口,她就少了些吃饭的好兴致。并不是那妇人的手艺不好,做的东西不好吃,相反,平心而论,那妇人的厨艺比之前柳寡妇的厨艺还要好,但同样的东西,她却更喜欢柳寡妇做的。
她叹了口气,环视了一周屋里的婢女婆子,想来倒不是柳寡妇做的东西有多令她难忘,她不过就是怀念起来以往在肖家的日子来。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难免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