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k眼见李珏的尸斑渐渐隐没,钟离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也是露出了欢欣的笑容。大←书←包←小←說www←da←shu←bao点cc
突然,钟离猛地起身,跪在景溪面前:“多谢景大人的救命之恩,钟离方才多有冒犯,还请景大人原谅则个。日后景大人若是有用得着钟离的地方,钟离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见钟离的模样,张新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也跪倒在地:“多谢景大人搭救之恩,张新月感激不尽!”
然,景溪却没有理会他们,说出的话与此事风马牛不相及:“傅离怎样了?”
话题跳跃得太快,几人竟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半晌,钟离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进皇陵的目的他已知晓。在他心里,李珏会变成这个样子,全是傅离的错。
若不是为了救傅离,李珏怎会去皇陵那种地方?还害他们折损了好几个兄弟!故而钟离是对傅离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饶是如此,钟离也并没有说傅离什么,性格使然,他并不是那种在人背后搬弄是非之人。若有什么不满,他会当着那个人说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太子府的人都叫他冷面凶神的原由。
张新月就不同了,他与傅离一同训练过,期间傅离还找过他。他见证着傅离一步步成长,也知道傅离是抱有目的的,所以才格外努力。
看见傅离,他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对于此事,张新月并无怨言。不管傅离抱着什么目的,他对李珏还是忠诚的,只要知晓这一点,便足够了。
“傅离已醒,还在房内休养。”张新月如是说到。
景溪默然,直接越过几人,走了出去。见此,钟离与张新月都站起身,明白景溪为何会出去,他们不会阻止。
很多事情,不该他们管的,他们一点都不会逾越。
慕熙朝钟离二人看去,说了句“好好照顾殿下”便跟着景溪出去了。他身为太傅,即使在外间说自己与傅离有些交情,也不便经常去她那里走动。
现今景溪要去傅离处,他何不跟着一起,也好免了些闲言碎语,对外就说自己与景溪有事相商,也不会引起敌对势力的注意。
一路上,景溪都没有说话,可看他紧紧攥住的双手,就会知道他的心里其实很不好受。慕熙没有搭话,景溪此番最需要的是安静。
来到傅离处,傅离还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床顶,思索着什么。
慕熙与景溪的到来吓了他一跳,竟仍然躺在床上,也不顾男女之别。傅离还不知景溪已经知晓她的女子之身,而慕熙是她的父亲,自然也不需要遮掩什么,便也没有管什么男女不男女的。
慕熙想要拦住景溪,可到头来才发现,若是此刻拦住了他,岂不是会让他会怀疑?如此,也只好随他去了。
好在自己跟在后面,也不会传出什么闲话。
看着床上呆躺着的傅离,景溪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父亲因为自己执意要救傅离而死,到最后都不愿告诉自己真相,还骗自己说要去南疆。
可笑他和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气他的!
这一刻,景溪的所有情绪都爆发了,他也不管慕熙还在场,一个箭步冲到傅离床边,将傅离紧紧地搂在怀里。
傅离怔愣,反应过来后使劲儿挣扎,却发现她训练许久的力量在景溪身上像是毫无作用。
“景溪,快放开她!”慕熙急急地上前拉扯,然,年老的他如何扯得动身怀武艺的景溪?见着傅离的挣扎,慕熙想为她做点什么,却是有心而无力。
慢慢的,傅离停止了挣扎,不是因为她妥协了,而是……她听见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往日里从来只会笑的男人,居然哭了……
她感受着景溪泪水落在她身上,仿佛懂了他的悲伤,傅离伸手,回抱住景溪,有一下每一下的拍着他的背。
慕熙见此,也明白了景溪只是想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傅离,就好像成了他最后的依靠。
他轻轻叹口气,走了出去。现在景溪,是想要和傅离单独相处的吧?慕熙也不担心景溪会对傅离做什么,景溪的人品他还是相信的,方才不过是一会着急乱了分寸而已。
“乖孩子,不哭不哭……”傅离的话说得有些好笑,就如同在哄小孩子一般。可傅离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也许,她只是将她母亲哄她的方法,用到了景溪身上。
景溪身上带着的浓浓悲伤,傅离能够深切的感受到。而且,她敏锐的察觉,景溪会这样,与她脱不了干系。
半晌,景溪终于停止了哭泣,带着略有些哭腔的声音,景溪说道:“傅离,我爹死了。”
淡淡的六个字,使得傅离浑身一震,她不知如何回应。景溪现在的心情或许与她得知傅清史亡故时一样,感觉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活在世上再没有了动力。
傅离不知要怎么安慰他,毕竟她自己现在都还沉浸在傅清史之死的悲痛中,而无法自拔。与景溪半斤八两的她,又怎么好意思去安慰别人。
故而,傅离没有说话,仍旧拍着景溪的背,用自己的方法去减轻景溪的伤痛。
后来,景溪又说话了,傅离能够清楚的听出他话里的犹豫:“我爹……是神医天涯。”在说神医天涯四个字的时候,景溪充满了自豪,他从未对自己有一个人人称赞的父亲而感到骄傲,而这第一次,竟然就是天涯死了之后。
这下子傅离怔愣了,她突然想起自己昏迷了许久,她醒来后李珏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自己气走了,故而,她还不知道原因。
可现在,傅离好像明白了什么,神医天涯无缘无故怎会来这太子府?想来是景溪找来为自己治病的,那么,他的死……岂不是和自己有关系?
这样一来,傅离也就知道为何景溪的语气里带着犹豫了。他定是怕自己知道了会自责,但如果不告诉自己,又是剥夺了她知道真相的权力。
“对不起。”
说完之后,傅离明显的感觉到景溪将她抱得更紧了,她有些呼吸不过来,可是她又不敢推开景溪。
人家父亲为了救你而死,他现在不过就是抱抱你发泄一下内心的痛苦,你有什么资格拒绝?傅离此刻,就是这般想的。
现在,她欠了人家一条命。
可是,为了傅清史连命都不要的她,如何偿还景溪?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他救你,是我要求的。所以,说到底,他是为我而死。我只是……只是……有些难过。”
景溪的声音十分缥缈,像是下一刻便会随时消散在风中一样。
慢慢的,景溪松开傅离,看着傅离布满疤痕的脸,他伸手抚了上去。傅离没有拒绝,任凭景溪冰冷而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她的伤疤。
“你想要祛掉它们吗?”景溪突然的话题转移,使得傅离反应不过来。知道景溪的手离开了她的脸,而在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的时候,傅离才猛然回神。
看着手中的瓷瓶,景溪眼里有着不舍,像是透过这个瓷瓶在看着什么人一样。
“这是我爹留下的,说是可以祛掉你脸上的疤,那么,你想要祛掉吗?”景溪眼神飘移,神情竟是落寞。
傅离沉默了,脸上的疤本是她为了掩人耳目刻意弄的,如果现在将它祛掉,那么她的身份也就保不住了。
可是景溪的模样实在让她不忍,故而她也不知道说什么。罢了,还是让景溪替她做决定吧,欠了他一条命,便用余生来还吧。
“你想让我祛掉,我便祛掉,你若不想,那就将它留着。”傅离说此话的时候,面上尽是认真。
景溪哂笑,突然将瓷瓶往地上一摔。瓷瓶砰然而碎,就好像景溪此刻七零八落的心:“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便是这个样子。以后,还是不要变的好。”
莫名的,傅离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在不知道你是女子的时候,我便喜欢你。呵,我想你是知道的。”景溪的话让傅离大吃一惊,她想说点什么,却被景溪阻止了。
“当初我还以为自己有龙阳之好,为此还苦恼了好久,直到知晓了你女子的身份。那一刻,我真的是十分开心的,我甚至还幻想着你若答应了我,那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为你准备一个长安城最为盛大的婚礼。”
说着,景溪不复先前的哀伤,而是满目深情的看着傅离。
“可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有人对不对,连太子殿下对你心生爱慕,你都可以置之不理。想来,我是没什么机会的。傅离,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可好?”
傅离点点头,景溪便指着傅离心口的位置,问道:“你这里……装的究竟是谁?”
因着心里的内疚,和知晓景溪为人,傅离没有隐瞒,轻轻地吐出了“傅清史”三个字。景溪闻言一愣,突然就想起在西山时听到傅离与吴缺三人的谈话。
他当时就觉得傅离对傅清史的感情不一般,却被傅离强硬的打断,现在看来,他的感觉还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