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偶可汗的心情这几天都是特别的好,虽说得知阿那瑰葬身在沙海中,心中多少有点愧疚,但也不过是一会的事情,过了马上就好,如今自己亲自统兵,再也不用像自己那个弟弟一般瞻前顾后,敕勒部和高车部也答应共同出兵对付朔州的尔朱荣部,只要将大魏的这个口子打开,就可以长驱直入中原腹地,要不是阿那瑰统兵失误,为尔朱氏蒙蔽,拿下武川就可以直接攻向雁门关的话,也不至于生出这么多事端。尔朱荣撤退时下的那么多的阴招,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他没有听从乌恒的建议回大漠王庭,反而四处派出使者,从柔然七部中征兵征粮,同时广邀草原各部落同时向中原进攻。现在柔然七部的人马物资也在源源不断往这武川城集中,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一举攻破雁门关。王太后向来看不起自己,虽说这些年疯疯癫癫,但总有清醒的时候,就让她好生看看,是她的嫡子厉害,还是我这个继子更胜一筹。
他心中正在盘算,护卫进来通报,说是乌恒求见。这段时期乌恒正在联络草原各部落,自己也是已经有几日没有见他,他来了正好可以听听草原各部落的态度。
乌恒说道:“尊大汗旨意,出使高车和敕勒两部,本来敕勒答应我们出兵,如今临时变卦,恐怕不能配合大汗这一次的行动了”。
弥偶眉头一皱,这个节骨眼上,敕勒又想做什么。问道:“你没有将我们的条件说给贺源听?”。
乌恒说道:“我当然说给贺源了,他也惧怕大汗天威,只是他说敕勒太小,经不起折腾,要是没有伤到大魏,反而会引火烧身,他手下的人大都不同意出兵。不过他也说了,只要大汗攻破雁门关,他肯定亲自带人来”。
弥偶说道:“那时候他就是捡现成的便宜来了,那里有这么好的事情。贺源这只老狐狸,就凭他那点心思,休想瞒得住我。你告诉他,他要来就来,否则的话,休想得到定点好处”。乌恒称诺,弥偶见他要走,说道:“你就派名使者去,再过两天。太后车驾一到,就前去叩关”。
乌恒说道:“臣先行祝贺大汗,旗开得胜”。
弥偶笑道:“那是自然”。说着拍拍乌恒肩膀说道:“走,陪我去看看我们柔然的健儿”。
两人同上高台,只见旗帜招展,少说也有十万人,弥偶笑道:“这些不过是铁垣和林楼两部的人马,已经就是十万,其他几部正在来的路上”。
乌恒见了暗自心惊,弥偶可汗好大喜功本是事实,指挥调派却是一点都不含糊,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里,集结十万人的军队,着实不简单,当年也只有大檀可汗做到。弥偶心深似海,喜怒无常,一个不小心应付不当的话,可能老命就会不保。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富贵,跟着他其实并不是坏事。什么为老可汗报仇助阿那瑰夺位,全是狗屁。
乌恒突然说道:“启禀大汗,接到探子可靠消息,破六韩拔陵已经占据河北全部,兵锋马上越过太行天险直逼朔州。我们是不是需要提前动手”。
弥偶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乌恒细细看了一眼,原是破六韩写的亲笔,大意是要这一次他对朔州是志在必得,三十万大军已经离朔州不过百里。望弥偶三思而行。说话的态度和上次卫可孤进攻武川那次完全不同,这份书信称得上相当的无理和不客气。
弥偶说道:“破六韩的三十万人,只不过是三十万只蝼蚁,想要对付元渊是可以,对付尔朱荣就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他说话如此狂妄,反倒说明此人刚愎自用,过于骄傲,汉人说过‘骄兵必败’。如今他们想越过太行天险肯定要吃不少苦头,就让他们将军对垒,无暇顾及雁门关时,我们在从背后进军,须以最小代价才行”。
乌恒说道:“大汗圣明,如此一来,尔朱荣就算有天大本事,抵得住破六韩,也抵不过大汗。只要大汗取下朔州,往南就再无险可守,大汗挥师南下定可攻下洛阳,到时候就完成前辈们世代的梦想。大汗就是柔然历代大汗中最为霸气的哪一位。”
这几句话拍的弥偶心花怒放,虽说自己想的就是如此,但是从乌恒的嘴巴里讲出来更是受用。
只见此时尘土飞扬,一队人马从远处奔来,服饰打扮和寻常柔然人又有点不一样,为首的是一名少年,所带的来人不过四五百人,见到弥偶大声呼喊,口中满是崇拜之意。
弥偶见到这对人马,面露欣喜,说道:“我还以为这些锻奴不会来了,没料到比那四部来的还快一点”。他口中的锻奴就是突厥部。人数不过两千多人,一直依附柔然。正因为打仗勇猛,才破例让他们称为柔然最小的部落,赐部落名为突厥。
那少年走到他们面前,恭恭敬敬的给弥偶行了大礼说道:“禀告可汗,我父亲因为年纪大了,再也不能为可汗做为鹰犬驱使,已经羞愧的病倒在床。特地命令叶护带上全部能够上得了战场的族人全都赶来,为大汗充当先锋。”
弥偶笑着说道:“就算只有你叶护一个人来,我也是高兴”。他见叶护所带的人中,最年长的已经是须发皆白,年幼的不过才十五六岁,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唯有刺在胸口的滴血狼头让人看的热血沸腾。弥偶心中大有感触,吩咐叶护带族人下去安顿休息。
叶护从乌恒面前经过之时,乌恒只觉得一股气势压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在哪里见过。直到他远远离去,也始终记不起来。心中正觉得奇怪,见人群中一个熟悉身影闪过,知道是赫连成回来,知道他有事情要禀告,只得匆匆跟弥偶道别,回自己的住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