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她的劝诫已经晚了。
两个人已经交上了手。
宫本原直的出手格外狠戾,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于他而言,不啻于是生死之际了。
他一剑一剑朝着陆寒筱劈过去,可每一剑带了凌厉的气势,并没有撼动陆寒筱分毫。对方像是想看清楚他的路数一样。她踩了很奇怪的步法,围着他转,引得他发出一招招精绝的招式出来,偶尔,陆寒筱会出一两次手,她化指风为剑,毫不掩饰,便令得宫本原直心里生出绝望来,这个女孩子,这个看上去如此年轻的女孩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竟然是化境。
他早该看清楚陆寒筱的实力的,她之前与闵维利过招,她的实力并不亚于他。他早就应该知道,他已经是暗劲巅峰,陆寒筱的实力远远高于他,陆寒筱就应该是化境。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什么时候,武道式微的这个国家,还有如此年幼的化境?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去相信。
等他不得不相信的时候,他要付出的代价,就极为惨重了。
他如同被猫逮住的老鼠,狡猾的猫咪并不急于吃他,而是吊着他玩耍。等他把宫本家族家传的剑式全部走了一遍之后,整个大厅里的人看得眼花缭乱,冷汗都冒出来了。特别是武术协会的会员们,他们才发现,高手果然都是深藏不露的,他们就算是再厉害,之前也不该说那么狂妄不知深浅的话。
要不是今天,恰好陆寒筱在此,只怕,他们整个武术协会要全军覆没。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江城大学,这个国家最高学府,藏龙卧虎至此,不过是外面的留学生,来这个国家求学的,竟然有如此高超的身手。
亏得他们还大言不惭,就算整个东方的武学根源是在自己这个东方之国,但,老祖宗都说了,满招损,谦受益。他们把老祖宗的话都抛到九霄云外了,还不知死活。
“嗯,嗯,嗯!”陆寒筱边游走边点头,对面,宫本原直已经气力不继了,陆寒筱却是连脸都不红一下,她还一面赞叹,“不错,不错。”
她上下打量宫本原直这一身和服,“你就是宫本家族的?你这一身剑术还是很不错的。不过,怎么偏偏就遇到我了呢?”
她边说,食指和中指出指如电,朝宫本原直雪亮的剑刃如剪刀一般一夹过去,宫本原直就发现,他竟然全身都动不了了。他只有二十八岁,他的实力只比宫本家族实力最强的家主低了一级,他经常和家主过招,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羞辱。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明明一招就能够制住他,却让他陪着她走了这么多遍的招术,她竟然,竟然敢如此羞辱他!
宫本原直气得大吼一声,他猛地从陆寒筱的两指之间拔剑,谁知道,半分撼不得,他听到陆寒筱嘻嘻笑道,“你可千万别在我面前玩什么剖腹自尽,你自己死没什么,你别连累我!”
要死,找个没人的地方!
陆寒筱心里道,她好像是生怕宫本原直听不进去她的话,她的两根指头轻轻一抖,宫本原直手中,雪亮的绝世宝剑,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古剑,就这样折损在了宫本原直的手中,精钢锻造的宝剑,一片一片地,砸落在地面,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一声声,响在所有人的耳中。
众人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不敢想象的场面,只有在电影电视中,才会出现的虚幻场面,竟然眼睁睁地亲眼所见了。
宫本原直已经呆愣了,他想要发狂,他双手握拳,想要高声大喊,排遣此时心头的羞辱,他却发现,他根本积蓄不起力道来,就别说想要用自己这条命去和陆寒筱拼命了。
他的反应,落在陆寒筱的眼中,格外正常。她弯了眉眼地笑,两手相互拍了拍,又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朝陆遥风走去,一跳,便越过了临时用红色绳子拉成的护栏,朝陆遥风扑去。
陆遥风伸出手,及时地接住了她,他看到她心情极好,一张脸娇艳如海棠,他也为她高兴,抱起来,在她的脸上贴了贴,赞道,“干得好!”
他抬起眼去看宫本原直的时候,就看到宫本原直看过来的怨毒的眼神,陆遥风将陆寒筱的头压进自己的怀里,不愿意让她看到此时的宫本原直,已经泯灭了人性一样,也不愿看到他用这种怨毒的心去记住他的小姑娘,他眯了眯眼,“今天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宫本武藏,告诉他,让他记得多活两年,我陆遥风会去找他的,当年他欠我的,我必会百倍地要回来的。”
宫本家族伤了他,他必然是要用他整个家族的性命来偿还的。
“陆,陆,陆遥风?”听到这三个字,于宫本原直而言,不啻于听到了阎王爷的名字。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年,举家族之力追截的那个少年,竟然还能活着,他当年只是刚刚出道的青年,他跟在家族身后,亲眼看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发发的炮弹追着那个少年,一把把无情的冷兵器毫不留情地砍向那个少年,他亲眼看到三大家族的家主合力将那少年打落进了悬崖,亲眼看到他跌落到了万丈深渊之中。
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即便嘉世界如今在全球的商界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气势如日中天,只要想到当日的情形,他的爷爷宫本武藏依旧会摇头叹息,说一声“少年命运多桀!”
他们亲手送了他的性命,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
要是知道他还活着,他还活得这么好,他们三大巨头,集中的那一掌,狠狠地拍在他的脊椎上的,就算活着,也应该是瘫痪不起,可他不但活下来了,跌落万丈断崖后活下来了,还站起来了,他的实力,如今,越发叫人看不透。
这一刻,宫本原直格外后悔,他们不该来这个国家,他更不该和陆遥风照面的,他被陆遥风看出来了,恐惧便如跗骨之蛆,他无法驱散,也不管被陆寒筱抖碎的家传宝剑,他慌慌张张地准备一个人走,要不是闵维利痛呼一声,他怕是都记不起闵维利了。
他不能不顾及闵维利,他宫本家族要想在陆遥风的手上活下去,就只能选择与闵家尽快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