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琳连续给夏无双发了消息,等夏无双看见了消息准备回复的时候,她紧接着一个电话打进来。夏无双赶紧接了,那边似乎是酝酿了一下,问了一句:“顺利吗?”虽然只是很简单的一个问句,天知道那三个字背后是何等的担忧。他们已经共同经历过几个不大不小的风浪,感情已经成了彼此的习惯。夏无双心里踌躇了一下,一瞬间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只对她回了三个字:“很顺利。”
上官清琳以为他这边出了什么纰漏,毕竟松林地处偏僻,可以说是山高皇帝远,以风云报社的影响力远远不够,万一再遇上个心狠手辣的刺头,肯定很棘手。她赶紧问道:“你要不要紧,我给朱哥打个电话请他过去一趟。”实际上上官清琳的担忧完全有存在的土壤,从松林置业名下工地到王坤府上,这两步,夏无双都是在与狼共舞,那王坤在自己地盘上就是土皇帝。要不是夏无双机敏拿到证据,后又打着黑金集团的旗号,再加上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凤亲自保驾护航,这一趟还真凶险
这些凶险的过程,夏无双都没说,他安慰上官清琳道:“不用麻烦朱哥了,我非常好,安安今天出尽了风头,于德水泉下有知,也该仰天大笑了。”说完这个,他又道:“你们好吗,这两天一定都在陪青羽到处旁听吧。”
上官清琳听说他这边很顺利,舒了一口气,笑道:“你放心,我们很好。青羽果真是个天才,这两天我领着她先后去了美术、文学、经济三个学院,她不仅能跟上教授们道思路,而且分别在三个课堂上一鸣惊人。你要是再来复旦,一定会听说最近出了个颇有名气的'女秀才',正辗转各大学院强势踢馆呢。”
她的语气,像极了跟夫君嬉戏打闹的小娘子。
夏无双会心一笑,问道:“青羽妹子这么厉害,难道比我在姚教授课堂上表现的还要好?”
上官清琳狡猾道:“无法相比,因为不可同日而语,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哦?”夏无双问道:“那你且说说,谁在天上,谁在地下?”
上官清琳知道他的话里藏着那点坏坏的小心思,不过仍旧实打实回答道:“自然是你在地下,人家青羽妹妹比你厉害多了。”
夏无双没有再接青羽的茬,他坏笑道:“我在地下,那就是你在上面,我最喜欢这个姿势。”说完,他已经能想象到电话那头,上官清琳那红透的脸颊。果然,电话里青羽踩着小碎步跑过来,老远就喊道:“清琳姐姐,要上课啦!诶,你脸怎么像红烧了一样?”
夏无双笑了笑,对电话里的人说道:“去吧,我下午忙完过来找你。”
上官清琳依依不舍跟他挂掉电话,末了还跟他确认一下:“你真要过来吗,大概几点钟?”
那边大概是被青羽挂掉了。
夏无双收起电话,旁边安安与他一起坐在操场旁边的水泥阶梯上。
安安对电话里对女人极为好奇,然而她却不敢问。夏无双讲电话的时候,她的小身子就悄悄挨在夏无双身上,等夏无双挂掉电话,她低下头,幽怨道:“夏无双,那个姐姐的声音好温柔。”
她想了想,又蹦出一句话:“她一定很喜欢你。”
安安说完这句,双手撑在膝盖上,两只手掌托着稚嫩的脸颊,微微叹了口气。
夏无双知道她的心思,笑道:“放心,清琳姐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并不是会让你忐忑的'凶狠后妈'。”他用手轻轻揉了揉安安的头发,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安安看了一眼不大不小的松林小学,她很认真道:“我想再多看一看学校呀,毕竟是我待了两年多地方。”她指了指校门,夏无双顺着她白皙的手指看过去,已经有不少家长站在门外。家长们手里都拎着花花绿绿的食盒,想必是给自家孩子送饭的。安安的眼睛里浮现一丝追忆,她笑道:“从前我每天都会坐在这里,因为可以看见校门口,我看着无数的家长来来回回,我总盼望着我爸爸也能出现在那里。”
夏无双轻轻问道:“那,于德水一次都没来过吗?”
“当然来过了!”安安的语气有些愠怒,她瞪了夏无双一眼,继续道:“我爸爸当然是来过的,就在给你做事的前一天中午他还来过。”说起爸爸,安安像是变了一个人,从饱受生活创伤的小女孩儿,变成一个蝴蝶丛中翩身起舞的优雅公主。
她缓缓说道:“虽然爸爸只来过几次,安安已经很开心了。”
她忽然依偎在夏无双胸口,问道:“夏无双,你也会丢下我吗?”
“不会!”
夏无双很坚定给出一个回答。
安安闭上眼睛躺在他胸口,那里的温暖,跟于德水一般无二。她接下来的话,让夏无双百感交集:“爸爸失踪之前曾经跟我有过一个约定,他说正在帮一个正直的记者做一件事情,等做完这件事情,他就有钱了,他会在松林镇上自己做点小生意,再也不会轻易离开我。”
后面一句才是重点,安安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哭了:“但他说,这份工作很危险,万一他没回来,就说明他已经死了。他说他相信那个叫夏无双的,如果他死了,让我耐心等待夏无双出现。”
夏无双搂住她瘦弱的肩膀,她很开心道:“爸爸说的全是真的!”
夏无双良久无语,他用尽力气对安安说道:“放心吧安安,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还有黑凤、上官清琳、白菟、朱耀强、傻子、莫小雨、钟灵儿、青羽、花羽、青芒、皮豆、庆洪,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你肯定会喜欢他们的。”
“所以我才要多看一看学校呀”安安擦干眼泪,她笑道:“这里虽然有讨厌的周明明,但却是我等到你们的地方。只要等到了你们,我就很开心呀~”
“夏无双,你要快点来接我!”安安伏在他胸口,这孩子终于主动提出了要求。
“哈哈”夏无双欣慰道:“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上官清琳姐姐她们见面了吗?”
“不是!”安安像个大人一样道:“书上说我们都会分开,所以要好好道别。我只是想抓紧时间,趁着还没到将来必须分开的时候,多跟你待在一起。”
没想到一个七岁的孩子居然懂得这种道理,夏无双觉得心里堵得慌。是啊,人生何尝不是一场长久分别,这次是于德水,下次又是谁?
他很想立刻回到上官清琳的怀抱。
——
还剩下一节课,安安回去教室,夏无双百无聊赖,跟野子在二楼的楼梯上等。
踩着高跟鞋的李若彤不知何时从后面过来,她蹑手蹑脚靠近,正想给夏无双来个“惊喜”。
“汪!”
野子以为她不怀好意,窜起来就咬。这狗一爪递出去,等夏无双反应过来将野子拎回来,李若彤的肉色丝袜已经破了一个大洞。这还不算致命的,李若彤花容失色,脚下一崴,整个身子倒了下去。这可是二楼楼梯处,她要是顺着楼梯摔下去,衣服又得擦破不说,那张无比精致的脸上肯定也要添上不少擦伤。
夏无双心里迟疑了一下,毕竟男女有别,他已经有了上官清琳,就不可跟别的女子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但是他若不抱住李若彤,那等惨象必定触目惊心。
他只迟疑了一下,李若彤整个人已经倒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好在夏无双多年来一直在坚持锻炼,他虽然没有厉害的功夫,就是反应快。他立即伸手将李若彤拉回来,好险!因为错过了最佳时机,只能随机抓住能抓住的一切,等他把李若彤拉起来,二人皆是不小的尴尬。原来他慌乱之间抓的是李若彤衣领,此刻她那职业的黑色套装已经散开了最上的一颗扣子,香肩半露,二人慌忙间紧紧依偎,粉色的bra清晰可见。
夏无双赶紧扭过头。
李若彤整理好衣服,脸上如同火烧云。她气急败坏,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骂了一句臭狗。
野子偏着头看着她,不知所云。
李若彤跺了跺脚准备离开,然而她想起自己想说的话,硬着头皮道:“跟我来!”
夏无双跟她走进办公室,心里有些亲切。想当年整个中学时代,夏无双都是英语课代表,那时候经常在夏天跑老师办公室蹭空调和纯净水,那个美好的年代,终归是逝去了。
李若彤坐定,脸上还有些慌忙间留下的余热。
“安安的家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想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可以帮上忙的。”李若彤诚意满满。
“她爸爸已经委托我做安安未来的监护人,李老师的好意心领了,谢谢你对安安的疼爱。”夏无双也没有隐瞒,他说道:“等我托人办好手续,就把安安接到市区的学校,跟我一起生活。所以李老师要是喜欢安安,珍惜最后相处的时光吧。”
李若彤在松林小学可谓是一朵盛开的鲜花,但从没有任何一个单身男教师敢撩她。原因很简单,据说她的未婚夫是区教育局长的公子,谁吃饱了撑了要砸自己饭碗。而据说李若彤自身家里也经营着一个了不起的家族式企业。但这段婚姻并非坊间盛传的才子佳人,而是一段人脉资源错综复杂的政治联姻,可悲可叹。
“那需要我帮忙吗”
李若彤再度伸出橄榄枝,她眼神有些躲闪盯着夏无双,说道:“我爸爸在教育局认识不少人,你要是需要帮忙,我现在就可以给家里打个电话。”
“不用了!”夏无双拒绝地很干脆,李若彤是个很好的老师,但他并不想再欠人情,而且是一个漂亮女人的人情。
眼看着夏无双要走,李若彤将头低下,支支吾吾半天,问了一个问题:“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说完,她的脸更红了。
“抱歉,我已经有女朋友!”夏无双卸下心头的错愕,虽然他不知道知书达理的李若彤为何提出这种问题,这个雷还是不碰的好,他逃也似的离开了李若彤的办公室。
就当是已经跟于安安道过别,夏无双迅速下楼,把车子打着火走了。
松林小学楼顶上,黑凤瞄了一眼风一样离开的夏无双:腰里一壶酒,自饮一口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