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琳回到楼上,心里丝毫都不能平静。只有等陈三给她回过电话说夏无双一切安好,她才能完全放心。她刚打开门进去,青羽正穿了睡衣起来喝水。屋子里有地暖,这妮子也是光着脚。她喝了几口水,又打开冰箱门,取出一块切好的西瓜,她得意地瞧了一眼上官清琳,自顾吃的津津有味。
上官清琳轻轻关上门:“大半夜的饿啦?”
青羽微微一笑,答道:“哪有,晚上喝了酒,所以口渴的不行。”她说着又从冰箱里取出一大块西瓜,递给上官清琳道:“姐,你就别担心了。我早就让我哥暗中跟着无双大哥,他应该是和无双大哥前后脚回去的。”
“花羽在?”上官清琳吃了一惊。羽之一族鼎鼎大名,如果有花羽亲自出手,那么再艰难的局势总能得到化解。如此一来,上官清琳果真有些释怀。假如陈三哥赶不及,好歹夏无双身边有个花羽。梁非才还没草包到无可救药,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今晚他势必要不惜代价拿下夏无双,否则功亏一篑不说。你来我往,夏无双报复起来,他同样难以招架。
青羽将西瓜塞到她手里,说道:“吃吧,吃了我才告诉你。”
上官清琳知道青羽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姑娘,她接过西瓜,还是急切道:“看你一脸得意的样子,是不是已经跟你哥通过消息了?”
青羽将她手里的西瓜又夺过来,偏头道:“哼,清琳姐你不吃,我自己吃。”她将偌大的一块儿西瓜,从头到尾都用自己小巧的舌头蹭了一遍,调皮道:“这下没人能跟我抢了。”
上官清琳见她如此活泼的举动,知道有两个原因:一是她已经与花羽联系过,知道夏无双并无大碍;还有就是她玲珑心肝,见上官清琳心里担忧,故意做出样子哄她开心。
青羽抬起头,吃得满嘴西瓜。她腮帮子鼓囊囊的,忽然冒出一句话:“小时候穷怕了,我吃西瓜的吃相一直都这样。”
上官清琳哑口无言,青羽说的轻描淡写,她却能从中听出小人物的生活不易。有些事,在听的人耳朵里是再平常不过的故事。但对说的人,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辛酸过往。
青羽长大后去过许多城市,很多身边人对她吃西瓜的吃相不以为然。以往遇上可以交心的人,她也这样跟对方解释,可对方无一不是难以理解,对她说:“别闹了,怎么可能,不就一个西瓜”。
唯有上官清琳,是第一个没有在脸上表现任何不屑的女子。
青羽吃完,娓娓道来:“我记得有一年夏天,县里的西瓜贩子拉着一三轮车西瓜来村里卖,三轮车就停在寸头的老槐树下。夏天的风一阵阵,闻在我鼻子里全是西瓜味。我们一群孩子连牛都不放了,挤在村头,各自使出浑身解数劝家里大人买西瓜吃。”
上官清琳干脆在沙发上坐下,安心听她讲。
青羽道:“姐,你肯定不知道,穷人家的孩子有个爱好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她笑道:“就为了吃个西瓜,连续五年的三好学生都赖在地上撒泼打滚,非得爸妈买一个才肯罢休。”
上官清琳:“那你们兄妹是怎么做的?你总不至于也跟他们一样撒泼打滚吧?”
青羽挨着她坐下,笑道:“我家里,妈妈常年卧病在床,我爸一个人出苦力挣钱都不够我们活的,向来都是恨不得把一毛钱掰成两半,弄成两毛钱来花。我怎么会跟爸爸提这种无理的要求。”
她继续道:“从上午等到下午,该买的人差不多都买了,司机取出一米多长的摇把发动柴油机,空了一大半的三轮车准备打道回府。”
她低下头,说道:“姐,你能想象出那种绝望吗?”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东西正在远去,她却无能为力。村头老槐树下,围观西瓜的孩子都散去了,小青羽蹲在草丛里衣衫破旧,眼巴巴望着眼前一堆西瓜。上官清琳想到这个画面,心里针扎一样,她轻轻将青羽搂在怀里,轻声道:“不吃就不吃嘛,以后家里每天一个西瓜,让你吃个够。”
青羽昂起头,笑道:“谁说我没吃到,我当然吃到了。”
上官清琳一愣,答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爸爸不忍心,趁着三轮车还没走的最后关头赶过来,给你买了一个。”
青羽撇了撇嘴,道:“才没有,是我哥偷的。”
她主动躺在上官清琳怀里,说道:“西瓜贩子的三轮开走了,我蹲在草丛里哭。突然听见我哥叫我,我抬起头,看见我哥笑嘻嘻的站在我前面,怀里抱着一个足足五斤多的西瓜。”
上官清琳只觉一股暖流流淌全身,青羽和花羽之间的兄妹之情,着实令人羡慕。
上官清琳道:“突然有西瓜吃了,开心吗?”
“不开心。”青羽低落道:“后来,我爸和爷爷知道这个西瓜是哥偷来的,把我哥吊起来打。打完,还要把西瓜卖了,等我哥去县城上学的时候,把钱还给西瓜贩子。”
上官清琳道:“那你岂不是又没得吃了?”
青羽狡猾一笑,说道:“哪能啊,我那时候都馋红了眼,把西瓜一刀砍开,抱起来就舔,谁敢买!”
“哈哈哈哈!”
二人抱在一起哈哈大笑,上官清琳终于知道青羽如此吃相的由来。她问道:“今晚这个西瓜也是花羽买的?”
青羽点了点头:“只有我哥知道我对西瓜的偏爱。我们刚从农村出来的时候,很穷,但我哥总不忘记给我买西瓜。”
上官清琳道:“你有个好哥哥。”
青羽自豪道:“那当然了,我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清琳姐,你可千万别以为我哥当真白拿别人东西,他后来自己挖山药卖钱,把西瓜钱给人还回去了。”
上官清琳捂嘴轻笑,有些事情,根本没必要以常理度之,境遇而已。
青羽道:“你放心吧清琳姐,我知道今晚不太平。所以我早就叮嘱我哥,让他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把无双大哥盯好了。”
青羽掏出手机,是花羽的短信。她看完,对上官清琳道:“我果然没猜错,我哥说黑金的人找上门了。”
青羽:“对,我哥还有话,原话是‘清琳要是问起来夏无双的安危,你让她尽管放心。那几个小喽啰,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上官清琳怎能不放心?自古兵贵神速,有花羽在,夏无双自然能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