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危(1 / 1)

平常不能超过两个人进入的加护病房此刻挤满了人。

全身插满管子的夏候晴无所谓的躺在床上听着她的亲人们正激烈的争论声。

争论什么?

自然是争论怎样结束她的最后时刻。

本来按照法律规定,她是有权决定自己的死法的,但是她现在不是行动不便,意识未明么(虽然她现在的头脑非常清醒思维无比清晰——可这没人知道啊),所以,决定权便落到了她最亲的亲人们手中。

不外乎是三种选择:

一是等全身器官衰竭自然死亡——显然这是非常不人道的。

二是注射安乐死。

三是作为试药志愿者封进冷冻柜。

“大丫都受苦受痛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是应该让她在最后的时候走得轻松点。”这是她八十多岁的姥姥的选择。

“可是,可是要让我提前结束她的生命,我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这是她温柔的妈妈的选择。

“我不能接受我的女儿成为试验品!我不准你们侵犯我女儿的身体!对于她会离开我们,我们已经做了十七年的心理准备了,我赞同妈的选择。”这是她一向冷静理智的爸爸的选择。

“不!你们不能那么自私!你们就是怕姐再拖累你们才放弃让姐活下去的最后希望!欧阳医师都说了,他们尊重志愿者的身体,每次试药都会通知我们,全程公开透明,你们还在担心什么?我不管!我就要姐活下去!姐不能活我也不活了——”好吧,这个撒泼耍赖满地打滚接近失控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正是小她两岁的弟弟夏候天赐。

真不愧同一间厂出来的,要不是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夏候晴真想对她弟弟竖起大拇指,道一声“赞”。

虽然怎么选择她都不会太在意,毕竟对于一个未满六个月便早产,在医生口中活不过周岁的人来说,余下的十六年都是她赚下来的。

虽然活得苦不堪言,但甜的美好的也不少。

她有旺盛的求生欲,有对这世界的无限眷恋,所以,于她自己,她还是比较偏向于弟弟的选择,毕竟,搏一搏,或许还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放弃了,就真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此刻,病房内的战事胶着,夏候天赐以一比三的比分打成平手,双方各不相让。

那个看起来不靠谱,事实上医术非常高超的欧阳医师轻咳了一声,“老太太,夏先生,夏太太,让容本人说几句公道话,自两年前我最敬仰的杨教授去世后,小晴便一直由我医治,没能把她治好,这个我深表抱歉。但作为小晴的主治医师,没人会比我对她的病情和身体状况更加清楚,小晴看起来很病弱,但她有强大的精神力量和求生欲望,要不然也不会支撑到今日,令公子说得可能偏激了点,但你们想一下,这些年令郎一直陪伴着小晴,所谓姐弟情深,两人年纪相差也不大,或许他就是最了解小晴的人,他的决定或许就是小晴的决定,这样,老太太,夏先生,夏夫人,你们还不能做下决定吗?”

病房内沉默良久,夏侯晴终于听到爸爸尚有些犹豫的声音:“希望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小晴醒过来,如果我等不到那天,天赐,你帮我好好的看着你姐姐,万一她再受苦,你要有正确的决定……”

……

尘埃落定,夏候晴的心一松,看来暂时不用死了。她还想听下去时,漫无边际的黑暗正悄悄袭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彻底、完全的沉陷其中……

……

连续一个月的瓢泼大雨冲毁了河堤,淹没了农田。去年旱死的枯树从山上随着泥流冲下来,横七竖八的堆在路中。

天地间一片暗灰,狂躁的闪电随着一声声炸雷撕裂黑沉的天空。

一矫健骑士穿过漫天的雨帘,“啪”一声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前,高声回禀:“我主,前方道路被泥流隔断,我们正在抓紧时间清理,离通行还需三个小时左右,请我主耐心等候。”

马车内传来温和平缓的男声:“无妨,你回去让他们注意安全,小心被山上的飞石碎木砸到。”

骑士大为感动,“多谢我主关心,下一定不辜负我主的期望!”

……

又随着一声炸雷,一道如柱粗的闪电劈上了一座并不算高的山头,白惨惨的闪电光中,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山头轰隆隆的塌陷下去……

……

轰隆隆如山崩地裂的响声惊醒了正沉睡的盛国国王,他惊坐起身,一把撩开幄帐,高声呼道:“来人!”

寝室外的侍卫闻声跑进来,“王!不好了,皇宫里的人都被惊出来了。”

国王随手披上外袍,沉声问道:“响声从哪边传来的?你可见着了什么?”

小侍卫麻利的帮国王绑好鞋带,回:“是从芜洲那个方向传来的,跟地陷一样,刚地面都抖了几抖,现在外面那闪电闪得跟年白昼一样,看起来是某种征兆啊我王!”

国王快步往外走,一边下命令,“你让人发信号箭,让驻守在芜洲附近的军队速速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然后马上给大皇子五千急骑兵,三皇子二万步兵,让他们速速去芜洲,吾总觉得心不安。”

小待卫领命后速速离去。

盛国王走上皇宫的高台,身后的宫女们擎着玄罗大伞急急的跟在后面,他的手摩挲着高台栏杆的白玉石桃,望着闪电交织如网的夜空,喃喃着说:“吾,心不安,天神,您这是给盛国的吉兆还是祸兆?”

……

芜洲。

雷声如同暴躁的野兽在咆哮,闪电尤如挥舞的乱鞭。穿着铁甲的将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在轰隆隆的雷雨声中大声喊道:“主!越往下挖寒气越甚,这些士兵都冻得受不了,哆嗦着连铁锹都握不住了,我们还要往下挖吗?”

泥地高处一个身穿黑色中袍的男子擎着葵伞,看着下面挖了几十米的深坑,白蒙蒙往上腾的寒气映进他碧绿的眼眸里,让人有种莫名的诡异感,他沉着声音不容置疑的说:“挖!换一批身体强壮的士兵下去挖!”

铁甲将军只好又挑一批强健的兵士把下面冻僵的换上来。

三月的早春,虽然日夜降雨,但天气早已回暖,此处被雷劈开的山却冻如寒冬,由此可见,下面一定有着他们所不知的秘密。

黑袍男子转动着手中的墨玉扳指,一脸沉思的看着下面那个越挖越深的坑。

……

铁锹“叮”的一声碰上硬物,那个士兵愣了一下,马上兴奋的大叫:“在这儿在这儿!我挖到了!”

其余那些眉毛睫毛挂满冰凌的士兵一听,呼一声围聚起来,几十把铁锹掘下去,很快就把一个长方形体积颇大,类似石棺的东西刨了出来,士兵们顾不得寒冷,兴奋得振臂高呼:“挖出来了,挖出来了!”

上面的人听到了,马上抛了几十捆绳子下去,几根巨大的树干竖起来搭了一座简易的滑轮架。

暴雨中,在男人们整齐有力的呼号声中,巨大的石棺被慢慢的吊了起来。

石棺落地后黑衣男子慢慢的走上前去,冻入骨髓的寒气扑面而来,男子握住伞柄的指节有些泛紫,铁甲将军迎上来说:“主,这石棺浑成一体,没有任何的接口,看起来像是一整块寒冰石。”

黑衣男子围着寒气逼人的石棺转了一圈,伸手抚上石棺一角,那寒气似乎拥有生命一般从他的掌心窜进去,一直窜到身体深处,他冷得打了个激灵,收回了手,慢慢的说:“先通知所有人驻扎下来,从队伍里选出一小队做过铁匠和石匠的,用锤子和凿子在石棺的三分之一处开始凿,不行的话就用精钢锯子来锯,我不相信这是个实心的。”

男子沉吟了一下又道:“通知驻扎在这附近的万可良将军,让他带两万兵士过来。”

铁甲将军俯下身子一拱手,“遵命!”

几百号人开始有条不紊的在坍塌掉一半的山顶上扎起帐蓬,石棺上面也被围上一顶巨大的毡帐,这才稍微的圈住了四散的寒气,帐内四周生起了无烟火盆,黑衣男子身上围着黑色狐裘,手里捧着小巧精致的暖手炉,一言不发的看着那些壮硕的士兵手握锤子凿子叮叮铛铛的凿着。

黑衣男子旁边那个留着山羊胡子貌似军师的男子犹豫了一下,上前劝道:“主子,这物什看起来像是神物,我们这样冒犯怕是不好,还是放回去吧。”

黑衣男子微微的偏过头看他一眼,淡淡的道:“嗯?你这样认为?”

山羊胡子暗暗擦了把冷汗,硬着头皮继续道:“还有此地处于两国交界地带,不宜久留,为了主子的安全,我们还是速速离去是为上策。”

黑衣男子轻哼一声,“我何曾怕过盛国。”

山羊胡子依旧努力劝阻:“主子,我不是灭自己志气长盛国威风,只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黑衣男子有些不耐的挥挥袖子,“你不必再说,我自有分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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