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处的地下工程总面积不少于10平方公里,虽然在建造过程中劳工都是被分开来的,也根本没有图纸,但可以推测这个地下工程的功能主要用于避难。有四通八达的通道,有居住的房间,有大型活动场所,还有排水排污系统。
前期工程我没见到,就现在而言,供电系统已经铺设,主体工程应该接近完工。我们所在的牢房和主体工程有一定距离,这些牢房不是最近才修建的,而是借用了某个古代的遗迹。我有个学考古的朋友,曾经撰写过一部关于光阴市附近远古遗迹的专著,可惜在学术界没有引起重视,而我们现在很可能就处于这个遗迹之中。”
“光阴市?”当李斯特说出这个城市的名字的时候,李杰的脸上呈现出了一种非常,非常复杂的表情,不只是惊讶。实际上,从灾难爆发到现在,从他逃离那个封闭的朝阳区,那就再也没有回到过那个他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或许,那是一个可以称之为故乡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当李杰听到这个已经遥远得有些陌生的城市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涨满了泪水。那是看着米诺在他面前死去时,他以为永远不会再涨起来的泪水。
而李斯特并没有理会李杰的情绪,而是冷静得乏味的接着说:“如果这个假设能够成立的话,我们应该是在距离光阴市280公里的山区里,这附近还有很多废弃的煤矿,如果我们能逃出去的话,那些煤矿将是我们最早的藏身之所。很显然,即使我们成功逃脱,也不具备和净土教核心势力正面斗争的力量,逃亡将是我们的下一阶段的主要任务。”
“妈的,想不到我现在离家这么近。”李杰擦了一把眼睛,说:“好,老鬼,你接着往下说。”
李斯特说:“最好的机会就在最近几天,接下来将是净土教圣历里的斋戒日。不管那些看守是不是最忠实的信徒,他们都必须放下所有的事情,斋戒祷告,按照他们的教义,这一天是不能进行战斗的。这个工程的总负责人不会随时都在地下,他的级别至少不低于第四级布道使,会有很强的卫队。离我们最近的是一个班左右的队伍,持枪守卫和持刀的看守不属于同一个系统,互相间并不完全同心同德。我们要成功,至少要攻下一个连级指挥部,最好是能从哪里得到一些关于通道和组织的信息。具体怎么做,我来布局,你来决定和实行。”
“很好。”李杰呵呵一笑,说:“这是标准的作战主官和参谋长的配合方式。不过如果你要称得上参谋长的话,我怎么也得混到团长这个级别,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大的官就是小学时少先队中队长,看来我要加倍的努力才行啊。”
“你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很有把握吗?”
“不是。”李杰说:“大家都知道这就是个绝境,我这个人,越是在绝境里,越是没有兴趣哭丧着脸。”
……
“干你娘,那两个家伙怎么打起来了?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长期看守李杰以及周围十个牢房的看守头子朱三长得像个标准的坏人,一身的横肉,粗壮的胸毛,还有一对暴戾的三角眼。
被关在地下的苦力日子不好过,其实他们这些监工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朱三大爷心情不好时拿鞭子抽人就是最好的娱乐方式。早的时候,李杰和鲁斯就没少挨他的鞭子。后来李杰他们命大一直活着,朱三和他们也混熟了,鞭子也就少了,李杰他们没什么可以孝敬他的,但偶尔递来一支烟,还是很让他受用。虽然直到现在他们互相之间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但基本的默契总是有的。
比如说,如果李杰他们修理新来的苦力的话,朱三不但不会干涉,还会乐见其成,因为修理过的苦力对他来说,也会比较听话一些。而他也不在乎李杰鲁斯他们绑得比较死,说到底,他们是斗不过自己的,如果鞭子不管用,周围还有的是大砍刀。
但是李杰和鲁斯打起来,这就比较稀奇了。不过朱三一直到觉得鲁斯这个黑大个才应该是牢房里的头子,听起来,鲁斯也是在为这个问题才和李杰翻脸的。
“不要打!”朱三甩起了鞭子,在昏暗的灯光中那声破空的响声格外的锋利,“干你娘!想死是?”
李杰和鲁斯倒是很给面子的马上停了手继续工作,但朱三一转过身去,他们又扭打在了一起。朱三这次懒得管了,只是远远的站着,周围的看守也饶有兴致的远远看着,他们无以为乐,看苦力们打架也蛮有趣的。
“干他!我下那个黑大个50块!三爷,你下不下?”
“干你娘!别给我溜号……我下那个姓李的,这王八蛋出手够狠。下100!”
“我也下黑大个,100!”
“姓李的,你丫可别怂啊,爷在你身上下了200块了!”
看守们热热闹闹的下了注,李杰和鲁斯打得也越发的凶狠。
很快,周围的看守和苦力都停下了手中的活,一起来围观这场殴斗。朱三看得住,李杰牢房里的苦力明显的分成了三派,一派盼望着李杰赢,另一派盼望着鲁斯赢,还有一部分明显的骑墙。
这种事,说起来也是司空见惯的,朱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也说不出那里不对,想想大概是自己神经过敏,也没有去理会。
“猪头三!你们这里怎么回事!”
这边围了很多人,5个背枪的守卫就走了过来,领头的老远就冲着朱三喊了一句,满眼的鄙视。
“干你娘!”朱三朝他吐了一口口水,但是他明白这些拿枪的不是他们这些拿刀的惹得起的,只能瓮声瓮气的说:“没什么大不了,苦力打架,陈队长要是用兴趣也可以来下注。”
“下你妈的注!”那个陈队长趾高气扬的说:“出了乱子怎么办!赶紧把他们给我抽回去!”
“知道了。”朱三抽了抽鞭子,突然暴喝一声:“找死啊!”刷刷刷的一顿皮鞭雨,不分青红皂白的抽在了苦力们的身上。疼痛让苦力们敢怒不敢言,赶紧躲开。而朱三的暴喝似乎让李杰分了心,朱三走到中心的时候,就听到李杰一声惨叫,几乎同时传来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朱三就看到李杰一条腿以非常奇异的角度扭了过来,不用说,骨头肯定断了。
“干你娘的!”朱三没有管鲁斯,倒是一顿鞭子抽到了李杰的身上,怒气冲冲的说:“你狗日的不争气,连累老子输钱!”之前心里有过的疑惑,也在这阵暴怒中烟消云散了。
李杰断了一条腿,干活是不可能了,一想到少一个人干活,朱三就特别的不爽,于是鞭子指着鲁斯说,“把他的手脚都给我拧断,干你娘,烦死了!”
鲁斯嘿嘿一笑,遵照着朱三的指示照办,苦力们就听到李杰一阵一阵的惨叫声和骨头碎裂的声音,都知道李杰接下来就只有等死了。最疑惑的就是周围牢房的牢头,如果说这是演戏,演得也太逼真了?而且李杰的骨头显然是真的断了,那接下来他还能干什么?
“废了。”两个看守过来把李杰抬开,其中一个似乎学过医的,看了看李杰四肢扭曲,脸色惨白,口吐白沫的样子,摇摇头说:“废了,伤成这个样子,即使马上动手术抢救过来,也是残废了。”
“干你娘!”朱三鞭子虚劈了过来,怒气冲冲的说:“做手术?你脑子进水了?既然废了就不要浪费时间,那个谁谁谁,你,还有你过来,把他抬过去浇在水泥里。”
苦力们一旦死了,顺手就浇灌进水泥里是惯常的处理方式,不过一般都只是处理死人。这时李杰虽然看上去伤得很重,却依然活着。想象着把活人浇进水泥里,旁边的人不要说苦力们,看守也多少有点觉得心底凉凉的。
“干什么?”朱三看着他指定的两个苦力没有动,大为光火的说:“想造反啊。”
“猪头三。”之前那个陈队长突然说:“你忘了什么?”
朱三看了看他,哼了一声没说话,其实他真是不知道陈队长指的是什么。
陈队长瞥了瞥李杰,说:“今天是斋戒日,这家伙没断气以前,就不要动他了。”
朱三脱口就说:“斋戒,斋什么毛的戒?老子又不是和尚,斋戒!”他实在想不起什么斋戒不斋戒的,自己又不是和尚,哪来的什么斋戒啊。但是,当他看到一个人正朝这边走来的时候,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再看陈队长,对方的脸上浮现了一种嗜血的笑意。
“朱三,你刚才说什么?”走来的那人一身黑色的长袍,胸前印着一个白色的手掌印,在一片肮脏的苦力和看守中,这个黑袍人的脸洗得不但干净,而且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的,虽然不是什么帅哥,但和这些人一比,简直高贵得不得了。对于朱三而言,这个人却让他汗流浃背,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猪头三,你竟然连斋戒日都忘了。”陈队长冷笑一声,说:“还口出污言秽语,你严重可有万能的神主吗?”
扑通一声,朱三吓得跪下地来,连连对着黑袍人磕头说:“朱三一时口误,请圣训官恕罪!”
“口误?”圣训官已经走到朱三面前,森然说:“即便是口误,也是对神主的大不敬!来啊,把那个犯人的镣铐取下来给朱三戴上,念你侍奉神主已经有些时日,免去你的死罪,贬为奴隶。”
两个背枪的守卫立即走过来,从朱三身上一把抢下钥匙,解开了李杰身上的镣铐,准备给朱三戴上。却不料朱三这时一跃而起,一手将圣训官抱住,拔出他挂在腰间的看到来架在了圣训官的脖子上,用跑调的声音说:“圣训官,我不过是随口说了句屁话,你就要我死吗?”这一下事发突然,连同陈队长和周围的守卫、看守以及苦力们在内,一时间全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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