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太聪明,跟他对视,我几乎溃不成军。
李红梅也远远的躲在一角,一副千万别殃及池鱼的表情,铁了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所幸他没有咄咄逼人的追问,目光略过我的脸,落到病床的假人上。
开始跟我们讲解:“一般气胸的病人,最严重的并发症就是空气压缩肺部,导致不能呼吸。”
我偷偷松了一口气,后背湿了一大片。
此时他已经解开假人的扣子,将它的肩膀露出来:“所以为了防止肺部急剧膨胀导致患者呼吸停止,常常需要快速的给患者放气。”
我只顾着紧张了,没怎么记在心里。
倒是李红梅认真的探究起来:“那该怎么放气。”
欧阳不经意的看了李红梅一眼,没有多少表情:“因为气体是是向上浮的,所以气胸之后气体都会集中在胸前上面,所以放气的最佳位置就是肺尖。”
他说着在假人肩膀中央的位置定了个点,告诉我们:“这就是肺尖。”
李红梅越靠越近,几乎跟欧阳贴在一起,还沿着欧阳的手摸了假人肺尖的位置一把,点头算是记住了。
欧阳看她点头,才继续道:“如果在医院放气,都有专门的放气工具,从肺尖扎下去,先放三分之一的气,一次不能放得太多,否则气压下降过快,可能会引起其他的不良反应。”
以我多年的考试经验,三分之一应该是个关键考点,记下来准不会错。
他:“放完气,等待病人的呼吸恢复,然后就要把创口封起来,免得外面的气体从伤口渗进胸腔里,造成第二次气胸。”
听着渐渐的进入了状态,我问他:“就这么封起来,如果它还有第二次气胸怎么办?”
他当时在那刺破工具给我们示范肺尖穿刺,闻言立刻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我。
我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立刻闭嘴。
他忽然就笑了:“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情调得,完全视他身边的李红梅为透明,毫不意外,李红梅瞬间黑了脸。
他也不知道是真没看见,还是看见了而不在乎,摸摸我的头,将我拉过去:“试试吧,从这里扎下去,要快准狠,力道控制好,别扎太深,不然很容易扎到肺部,会大出血的。”
这么严重,我怕了,瑟瑟发抖。
他给我握住了:“别怕,医护人员都要迈出这一步,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怎么让病人相信你,别说它是个假人了,就是真人,有我走,你就放心大胆的扎。”
我看着他,忽然的暖心。
好像真的不那么怕了,接过他手里的刺刀,捏紧又放松,才按住肺尖的位置,按照他教的方法,用力扎下去。
下手的感觉很微妙,一开始阻力非常大,我几乎扎不穿假人的皮肤,可是一旦扎穿了,刺刀立刻陷进去,刹车都刹不住。
等我反应过来,刺刀几乎整个没入了假人的胸腔里,我紧张得立刻收手,虽然是假人,可是心还是“嚯嚯”的狂跳。
欧阳忍俊不禁,摸摸我的脑袋:“傻孩子。”
没有任何责备的话,用玩笑将我的过错一笑置之。
我狂跳的心瞬间就平复了,他笑:“第一次是这样的了,多练几遍就能掌控力道了。”
真是这样吗?可如果这个是真人……
他从我手里拿过刺刀:“你明天就要考核了,没有太多的时间练习,所以叫你一个作弊的法子。”
他说着将我拉到旁边站着的假人旁边,把假人放倒,指着它的肩膀说:“看到这个像补丁一样的东西没有。”
看到了,从我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假人的肩膀上有一块跟原本皮肤一样的东西贴在上面。
不知道是什么,可欧阳知道:“这个是专门用来练习气胸急救的假人,肺尖的位置有一块假皮,很软,轻轻一扎就进去了,不用太用力的,你到时候选假人,就选这个。”
他说着还故意把假人的脸掰给我看,有些调皮的说:“记住它了,就是这位帅哥。”
啧,哪帅了,男女老少不都长一个样吗?
我们两旁若无人,旁边的李红梅只能憋红了脸,看着我们调笑,气急败坏又发作不得。
不过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故意气她的意思,她又不是徐玲,我气她干嘛啊。
欧阳不看她,也并不是因为讨厌她,而是那种对一般人的疏远跟不在乎。
他调笑完,又说:“现在回到你刚刚的问题,如果封起来之后发生第二次气胸该怎么办,这个时候首先还是要放气,然后给它放气的位置插个管子,外面连接水封瓶,持续不断的放气。”
我点头,其实并不懂,我甚至连水封瓶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说气胸急救对我们而言,真的过于为难了。
他伸手刮我鼻子:“点什么头,你听懂了吗?”
我摇头,老实回答:“没。”
他哑然失笑:“那你点头?”
你讲得那么认真,捧捧场还是要的嘛。
他算是放弃了:“好了,你就好好练习穿刺跟放气吧,其它的事情太高深,你现在还不具备懂的能力。”
呼,第一次被人打击得那么心服口服。
他笑,最后跟我说一句:“慢慢练,我在办公室等你,咱们一块走。”
一块走,我今晚还住他家啊?
这样好像不太好,可是我还是什么都没说,对他太过于眷恋,以至于明知道不好,却还是放不了手。
等欧阳离开,我跟李红梅照着他教的,反复练习,一上手就是两个多小时,才堪堪能掌控好进针的力度,不至于一进去就把肺部给扎伤了。
我怕欧阳等我,就跟李红梅说:“我不练了,先回去,明天早上把钱给你。”
李红梅只是“嗯”了一句,头都没抬,继续认真的钻研她的穿刺。
她虽然也跟徐玲一样好强,自命不凡,让人很不喜欢,可不得不承认,她做事很认真很执着。
她所有的骄傲都来自于自己的努力,不像徐玲,全靠的家里,光是这一点,就值得敬佩。
我出去的时候,欧阳刚好来找我。
看到我立马眯起眼睛,露出一双弯弯的杏花眼:“那么久不出来,我还以为你要跟假人洞房花烛夜呢。”
逗,里面很多假人呢。
他笑:“再多又怎么样,每一个有我帅的。”
我真是被他逗笑了:“你那么自恋,真的好吗欧阳医生?”
他下巴往上一抬,一脸小骄傲:“人活着不自恋,那根咸鱼有什么分别。”
我怼他:“有的,咸鱼可找不到我这么漂亮可爱的女朋友。”
他立刻不厚道的笑了:“晓晓,你跟我越来越像咯。”
是啊,越来越像了。
这种感觉……真好。
我跟欧阳在外面吃过饭才回去的,送我进了门,他没脱鞋,也没脱衣服。
我奇怪:“你还要出去吗?”
他点头:“回家一趟,你洗个澡,乖乖的睡觉,我很快回来。”
他要回家,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那你自己小心点,现在很晚了。”
他逗我:“放心,如果有人劫色,我宁死不从,誓死为我老婆坚守清白。”
好羞耻的对话啊,我被他弄得脸红耳赤,赶紧撇下他跑回房里,听着后身爽朗的笑声,没羞没躁的笑了。
他是等我洗完澡才出去的,躺下床关上灯,才传来关门声。
因为他是回家,我也没多少担心,累了一天,沾到床就睡了过去。
等二天醒来,他已经做好早餐在等我了,牛奶加三明治,他好像天天吃这些。
我感觉一般般,并没有白粥油条小糍粑来得有家里味道:“欧阳,你以前都吃这些当早餐吗?”
他点头,不经意的一句:“是啊,保姆是菲佣,就会做这些。”
我喝一口牛奶,没经大脑的问了他一句:“那你妈呢,没给你做粥吃吗?”
他楞了一下,给我涂三明治的手都僵在了半空。
我几乎是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跟他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
他恢复如常:“没关系,吃吧,快迟到了。”
表情很自然,声音却是嘶哑的。
我的心痛了一下,悔不当初,这么就那么没脑子呢。
那句话之后,欧阳几乎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吃完早餐,等我收拾完就出门。
我直接去了八楼会议室准备参加考核,他回了科室:“不用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道理都懂,可却做不到,还没下车,我双脚已经在打颤了:“欧阳,万一我没及格,该怎么办?”
他笑:“不会的,你一定能及格的。”
一定吗?为什么我有一丝绝望。
而且我问的是万一我不及格怎么办,他的答案明显不是我所希望的。
女生嘛,在危机关头都希望有个依靠,我也不例外,多希望他会说,不及格就别干了,我养你。
未必真的要他养,只是图个心安罢了。
可是,他始终没说出我想要的答案。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考核正式开始,我抽到第六个考核。
没开始考核的要在门外等,不许进去。
李红梅第七个,在我后面。
我紧张得浑身发软,她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好像她一定能过似的。
每个人的考核时间大概有二十分钟,可是很多人进去不到五分钟就哭着跑出来了,应该都被淘汰了。
这个考核有那么严吗?把我们都刷出去了,这两个月工资不白发啊?
我吓得胆战心惊,想问前面出来的考的是什么项目,可她们要么自顾着哭,要么压根不想理会我们,一副我被刷了,至少要拉几个垫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