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聪这个人,说话做事都十分的霸道,他决定的事情,根本不容其他人质疑,让你上车你就得上车,根本不存在商量的余地。
这种人明明应该很让人反感的,但我却因为他刚才一句“我是在救你”而对他生不起戒心来,乖乖的就上了车。
他也没问我住在哪里,开着车就扬长而去。
车子从停车场绕到前门,我竟然看到了矮冬瓜,倚在车门上抽烟,看不清表情。
他不是说回去医院搞病历吗?怎么在这里喝西北风?
我偷偷的看了一眼目不斜视开车的林聪,庆幸自己相信了他,也庆幸他的霸道让人无法反抗。
离开ktv不远,车子骤然停下来。
他冷冰冰的一句:“下车。”
我看了看周围,也不算荒凉,还是能打到车的,于是就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关门之前,我想了又想,还是该跟他说句谢谢:“今天谢谢你。”
也代表着我跟他的恩怨一笔勾销了,他欺负过我一回,又救过我一回,扯平了。
但人家似乎并没有当回事,哼都没哼一句,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但我脱离了魔抓,心里高兴,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准备去附近有人流的地方叫辆车,这个时候一摸口袋,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糟糕,我忘记带钱了。
出门的时候换了身衣裳,忘记把钱掏出来了。
心都凉了半截,我连这是什么地方都搞不清楚,没钱打车,这家是回不去了。
怎么办才好?我有些焦头烂额,拿起手机想给矮冬瓜打电话,号码都按出来了,又给全部删了,找他我还不如冷死在街上呢。
就在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林聪的车子又开了回来。
我以为他是良心发现,觉得不能放我这么一个小姑娘在路边。
但是我明显想多了,他完全没有。
放下车窗,探出脑袋问我一句:“有钱吗?”
我惊喜,他难道要借我钱,立刻摇头,瞪着眼睛看他:“没有。”
结果他没有给我钱,反而一脸失望的来一句:“果然是个穷鬼,早知道不回来了,浪费我油钱。”
一个开奔驰的人,居然能说出浪费油钱这种话,也真是够……无语的。
见我不说话,他也没有继续搭理我的意思,再次关上车窗,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我好像应该厚着脸皮冲出去拦着,但是我始终没动,拦什么拦,他又不是欧阳,凭什么无条件的对我好。
我失落的低头转身跟他让路,就在这时,车窗里忽然飘出一张红色的东西,在空中转了两下,落到我的脚边。
定睛一看,是张红色的百元大钞。
在我错愕的功夫,他留下一句:“记得还,我很穷的。”
然后扬长而去。
我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木讷的看着他绝尘而去。
蹲下去捡起地上的一百块钱,忽然就起不来了,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悲戚,就是浑身没了力气,不想动了,好想一直这么蹲下去。
蹲了好久,直到旁边有出租车经过,放下车窗问我要不要坐车的时候,我才木然的抬头,被拉回了现实。
上车直奔回家,矮冬瓜还没回来,估计还在ktv门口喝西北风,心里美滋滋的以为自己靠到大叔了。
我妈一直没睡,在客厅等我回来,一见我立刻紧张的上来:“晓晓,你没事吧?”
神情很怪,又担忧又害怕,看来她也是知道矮冬瓜想干什么的,只是敢怒不敢言。
我不想她伤心,没再提这件事情:“我没事,刘叔他们还在玩,我困了就先回来了。”
我妈“哦”了一声,也很识趣的不在谈论这个话题,拉着我去洗了澡,然后上床睡觉,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矮冬瓜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清楚,等我醒来,我妈已经不在身边了。
我吃过早饭就去上班,因为这里离医院还算远,所以起了个大早,当时矮冬瓜还在睡。
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刘叔的车从面前开过去,又倒回来:“晓晓,上班呢?”
我当时在玩手机,看着他,有些错愕的点头。
他家住这边吗?
他笑,给我打开车门:“上车吧,我也去上班,刚好顺路。”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虽然矮冬瓜存了不太好的心,但刘叔始终没有做什么越矩的行为,我似乎不该忌惮他。
但有了昨晚的经历,想不尴尬也是很难的。
他倒是没问我昨晚跟林聪去了哪,都做了什么,好像昨晚的事情就没发生过似的,只字不提。
路上跟刘叔渐渐聊开,也忘了昨晚的不愉快。
我乐得坐了一路的顺风车,还省了两块车费。
在楼下分别之后,我就回了科室,杨姐看到我,也没问我昨天去了哪,就问一句:“没事吧?”
说没事是假的,我现在后背的鞭子还疼呢,但事情又不能怪她,她能问我一句,已经算好人了。
我朝她笑笑,说:“我没事杨姐。”
她点头:“没事就好,做我们这一行的,这种事也时常有,习惯就好了。”
我心里气闷,也只能习惯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离交班开早会还有一会,护士长将我们召集到一块:“今天谁交班?”
另一个护士举手:“是我。”
护士长点头,又说:“记得把交班本之类的事情做好,今天新主任会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们也经历过不少,别被抓到什么把柄挑毛病,明白吗?”
她们一听有新主任上任,顿时有些不乐意,一个个好像受刑似的,哭着张脸。
我不太明白她们为什么这副表情,谁做主任跟我们有什么相干的,反正工作还是照做,工资还是照发。
护士长好像也听看不惯她们唉声叹气的,语气不太善的敲着桌面:“都干嘛呢,大早上的哭丧着一张脸,让人看见了心里怎么想。”
我知道她所谓的人就是那个新来的主任,她是怕主任知道她们不欢迎他会不高兴。
我们这边开完小会,也快八点钟了,她们这才赖洋洋的往医生办公室里走去,准备“迎接”那个并不被看好的新主任。
当时主任还没来,大人物嘛,总是要压轴出场的,这个好理解。
等我们跟几个医生都排成一排站在办公室两边的时候,那个主任才踏着点推门进来。
第一眼,我有点傻,第二眼,我就有点高兴了。
领新主任进来的是廖科长,他的身后跟着一张熟悉的和善的脸。
是刘叔,他居然是我们科室的新主任,他一直说要来这边上班,我都没想过他会来我们科室。
那种有熟人可以依靠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刘叔进来的时候是面带笑容的,气场全开,和善但威严依旧。
看着他,我旁边的几个都不知觉的挺直了腰板,排斥跟担忧依旧有,只是显然没有了刚才的不能接受。
廖科长先做了个简单的介绍,无非是刘主任是美国的医学教授,为了将技术带回来,才不辞辛劳的从国外回到我们医院工作之类的恭维话。
刘叔也没太当回事,仿佛这些都是他应得的,他受得起,完全没有谦虚的必要。
只是廖科长把他捧得越高,旁边的护士就越咋舌,他越厉害,要求肯定就越严厉,越古板。
不过刘叔显然并不像她们想象的一样,一来就给她们一个下马威,专门挑些错误来为难她们。
反而是很轻松的笑了一笑:“大家都辛苦了,那么早要上班,都还没吃早餐吧?”
一句话问得每个人脸色阴晴不定,这是要抓她们上班期间吃早餐的前兆吗?我放佛已经听到了无数人磨牙咒骂的声音了。
果然事多,一来就管这管那的,还让不让人活啊。
就是啊就是啊,不就是吃个早餐嘛,我们能抽出时间,工作吃饭两不误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唧唧歪歪的。
这些都是她们心中的腹诽,虽然没说出口,但按照平常的习惯,都是这些,错不了的。
只是刘叔并没有挑错,而是在护士长尴尬一笑的说出:“医院是有规定,上班期间不许吃早餐,这个我以后会说她们的。”之后,话锋一转:“说她们干什么。”
然后不等其他人反应,又一句:“不吃饱哪里有力气干活,这样,一会找个代表叫外卖,吃点好的,我请客。”
此话一出,大伙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纷纷侧目询问旁边的人,自己有没有听错,主任说要请她们吃早餐?
刘叔笑了:“都没听错,我请客,早餐是有点小气了,那大家今天就早点把手里的事情做好,晚上出去聚餐。”
聚餐两个字成功吸引了大伙的注意力,一个个像头饿狼似的,巴眨着眼睛盯着刘主任,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叔又补充一句:“还是我请客。”
一瞬间,我听到了沸腾的声音。
不过很快被护士长给按了下去:“别叫了,快别叫了,一会领导听见又得说。”
她们这才捂住嘴边,低声窃笑。
刘叔很满意的笑起来,拍拍廖科长的肩膀:“廖科长,今晚你也一块来吧。”
我顿时心如死灰,他千万别来啊,不然搞不好又给我使什么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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