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嫂抱着九九从楼上下来,“阿生。”
乐正生接过九九,见女儿很清醒,小脸红扑扑的,哪里像是刚睡醒?
“阿姨。”乐正生勾了勾唇角,“那,我走了。”
“哎。”顾嫂忙点头,生怕让乐正生看出什么来。
直到乐正生出了门,她才松口气。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顾嫂匆忙跑过去接,“喂……”
电话是她工作的地方打来的,这工作也是乐正生安排的,是在乐正家旗下的一家酒店做清洁。
“噢,好的,经理……没事儿,我马上来。”
挂上电话,顾筱宁刚好从楼上下来。
顾筱宁手上,还拿着九九的外披小马甲,刚才九九落在了这里。
见母亲着急忙慌的,问到,“妈,什么事?”
“哎。”顾嫂有些着急,“宁宁,炉子上炖着汤,补气血的……医生说了,你这贫血太严重,身体太虚,妈买不起药,给你做点好吃的还是可以的。”
一边说一边穿上了外套,“我上班的地方,今晚有人请假了……经理让我过去顶一下,我现在就过去了,你自己吃饭。啊?”
“噢,好。”
顾筱宁答应着,进了餐厅。
餐厅里一股浓郁的香气,顾筱宁闻着,眼睛就湿了。
这两年,她想念这里、想念家,都要疯了!
身后,突然有脚步声。
并不重,一下一下,以至于人到了跟前,顾筱宁才反应过来。
蓦地站起来,猛转身……
“……”顾筱宁惊愕,看着眼前的人,说不出话来。
……竟是乐正生去而复返。
乐正生怔怔的看着她,果然如此。
没错,顾嫂是他让人故意支开的,廖敬清现在人就在楼下,陪着九九。他是特意回来,看一看究竟是不是顾筱宁在!
“……”顾筱宁嗫嚅,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没开口。
“哼。”乐正生轻哼,走近了。
瞥了一眼桌上的归芪乌鸡汤,笑了,“补气血……原来如此。阿姨一向节俭,小正不回来,她舍不得吃好的,原来……是做给你吃的?”
“我……”顾筱宁支吾着点头,“是。”
乐正生乜眼,眸光冷冰冰的。
“母亲做给女儿吃,无可厚非,我也管不着。”
他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真真是薄凉。
“可是。”乐正生蓦地的转了话锋,“你为什么要靠近我的女儿?”
“我……”顾筱宁结巴,这样被质问,吓得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乐正生狭长的眼睛眯起,“九九这一整天,是和你在一起,对不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女儿!”
如此这般,咄咄逼人!
“阿生。”顾筱宁伸手拉住他,恳求道,“你不要这样……九九也是我的女儿,我想她!”
“想?”乐正生皱眉,眼里净是惊痛之色,“你现在想她了?在你被男人抛弃之后、在你如此狼狈的回来之后,你想起她来了?”
乐正生越说越激动,“九九啊,从小一口母乳都没有吃过!她哭着要喝奶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夜里喊妈妈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她要妈妈梳头发、编辫子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啊!”
“啊……”
顾筱宁被他逼问的,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呼!”乐正生长舒口气,眼睛通红,“顾筱宁,我想过原谅你!当初我躺在手术台上,我还是想着要原谅你!九九没满月的时候,我盼着你回来,我们一起给她办满月酒!可是,你没回来……九九一岁了,我想着你会回来,可是,你还是没有!”
“啊……”顾筱宁捂着心口,那里疼的要命。
乐正生眨了眨眼,想把泪水逼回去。
“所以,顾筱宁,为什么才回来?这一年多,你连个电话,都没打来问过九九!现在,又有什么资格看她?顾筱宁,我不原谅你了!我这辈子,都不准备再原谅你了!所以,请你离我的九九远一点!我不要你这样的母亲,给她树立不好的榜样!”
“啊、啊……”顾筱宁已是泣不成声。
她的委屈,该向谁诉说?
“啊!”
乐正生低吼着,指向顾筱宁,“听着,我不是说说而已!离开九九,离开我的生活!”
语毕,转身走了。
顾筱宁坐在椅子上,心痛到几乎麻痹。
许久,她才从椅子上滑落。
“啊……”
空荡荡的公寓里,顾筱宁失声痛哭。
谁来帮帮她?谁来救救她……她失去阿生了,她不是后悔,她只是痛!
——
担心乐正生还会来顾嫂这里,顾筱宁第二天就搬回了自己的住处。
顾嫂下班的时候,炖了汤过来看她。
“哎。”顾嫂看着这破公寓,叹息道,“真的这么困难吗?这房子实在是太破了。”
顾筱宁喝着汤,倒不是很在意,“妈,有工作可以介绍吗?我要是再不工作,就要饿死了。”
“嗯?”顾嫂一惊,“瞎说什么?有妈在,怎么也不会让你……”
“妈。”顾筱宁摇摇头,“我知道,你要照顾小正已经很辛苦……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要你养?何况,我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了。”
“哎……”
提到九九,顾嫂叹息,“你别怪阿生,他心里苦……毕竟,是我们对不起他。”
“嗯。”顾筱宁点点头,有些哽咽,“我怎么会怪他?我不会的。”
顾嫂想了想,“那妈帮你看着点,你这身体也不能太劳累了,不要为了钱什么工作都做。”
“嗯。”顾筱宁眼睛湿了,突然抱住母亲,“妈……对不起。我自己有了女儿,才知道,我真的不好!无论我做错了什么,只有妈妈,会无条件原谅我!”
顾嫂一怔,也跟着哭起来,“你这孩子。”
千言万语,都哽住了。
往事已矣,责备和叹息,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
观潮。
“重做!”
内室里一声吼,廖敬清抱着一沓文件出来了。
下属们各个战战兢兢,“怎么样?”
“全部,重做。”廖敬清灰头土脸。
下属们吐吐舌头,“司长最近怎么了?”
“啧。”廖敬清咂嘴,一脸无奈。他哪里知道?上司这两天脾气非常暴躁,也许,是‘大姨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