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看段易这个人的心有多大,他研究天体文明十多年,从初中意外的收到陆不诗年轻不懂事发来的信息之后,心心念念的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到她了。
相比之下,心不怎么大的叶深最近陷入了烦恼。
段易带着陆不诗坐上了回申城的飞机时,叶深同时坐在了首都大山某个道观里,他坐下的时候深深地叹了口气。
抬头一看面前这个道士,愣了一下,“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柳音嘴角一抽,这家道观是他常来的地方,偶尔在这里测八字算命,赚点外快,柳音咳嗽了一声,才开口,“我与道友是有缘人,自然面熟。”
叶深懒得听他神神叨叨的话,直接开门见山,“我问你,世界上有没有这种,突然之间性格大变的人?”
柳音推了推眼镜,“你应该去找神经科主任。”
叶深道,“她心理没问题,说话条理很顺,就是性格大变。”
柳音心说,这不就是来调查陆不诗了吗!
他又咳嗽一声,“可能是重生了。”
叶深微妙的扯了下嘴角,“重生?”
柳音煞有其事,“是啊,最近不是挺流行这个套路嘛,我问问你,你是不是伤透了陆不诗的心?”
叶深无话。
柳音,“你是不是不要她了和别人耍起了朋友?”
叶深依旧无话。
柳音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还把她赶出去了?”
叶深急了,“你怎么知道?”
柳音,“你看看,你这不就是渣男标配,也怪不得人陆不诗选择重生,啧啧啧,现在她按照套路已经找到正牌男主,过不了多久就会找你报仇的,诶,这就是一篇标准的重生之打脸爽文啊!”
他说着,拿出了手机,点开绿油油的网站,摸着下巴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收藏夹里的几篇重生之xxx,xx,xxxx。
叶深笑了一声,把身子往前倾,“这位道友,我可没说那人是男是女,也没说那人的名字叫陆不诗啊。”
柳音喝着茶,猛地咳的到处都是,他眼镜下滑了一些,迟疑的看着叶深。
叶深道,“给你十秒钟解释一下,”他道,“我从看见你就觉得你很眼熟,你不打算坦白?”
柳音把眼镜推上去,干笑了两声,“我算出来的呗,道友你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深揪着他的领子,柳音的笑声戛然而止,“有话好好说,学什么不好学陆不诗!年纪轻轻的怎么脾气这么差!”
叶深冷笑,“你果然认识陆不诗。”
柳音叹了口气,消除记忆这种基本的高维生物掌握的技能,他也会,叶深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他又坐回了原处,柳音便又拿出一副得道仙人的架势,从包里摸出一个锦囊。
“道友询问之事,只等时间告诉你答案,你且拿好这只锦囊,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打开。”
叶深被删除了一段记忆,迷迷糊糊的往外走了,走到门口,柳音突然叹了口气,拉长了音调读了两句诗,“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他声音落下,遥远的钟声响起,原本阴沉的天气终于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这场雪从昨晚起断断续续,铺了一地。
叶深眯着眼睛,道观座在连绵不断的大山上,少有人上来,叶深经人介绍找到这里,山路险峻,铺满了雪,更加难以行走,叶深和陆不诗的初见,也是在大雪纷飞的天气,由一辆骑着会吱呀吱呀叫的带篮子的自行车带着陆不诗,从巷子口到了院子口。
车的两边挂着巨大的袋子,红白条纹的蛇皮袋,很常见,院子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人了,打雪仗的几个小孩儿最先探头探脑的注视着来人,接着是坐在屋子里围着烤炉的老人,耸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望了一眼,自行车被停靠在一边,中年男人穿着打着补丁的军大衣,脸全都埋在帽子里,他下来了,才发现他的背后衣服里,还裹着个小奶团子,脸被冻得通红,皮肤雪白,眼睛很大,眨巴眨巴的看着院子里。
男人对小孩说了两句,之后便去了屋里,和老人家商讨租房子的事情,这个奶团子怯生生的站在梧桐树下,树枝上压了很久的积雪,被院子里恶作剧的男生在后面踢了一脚,笑哄哄的跑开,树受到了震动,枝桠晃了晃,一大片雪迎头砸下,砸的她整张小脸皱在一起,雪落在领口里,冻得她瑟瑟发抖。
她还是怯生生的看着戏耍她的孩子们,不敢开口,其中一个喊,“诶!新来的,你是哑巴吗!”
‘小哑巴’抿了抿唇,呼出来的气都变成了白雾,她红彤彤的手害怕的搅在一起,双眼迫切的望着雾气浓浓的窗户里,希望男人能立刻出来,好让她也能进屋暖和一下。
周边的男孩子见她不说话,又好欺负,于是上前又踹了一脚梧桐,便又落了两片雪下来,一片实实在在的砸到了她的头顶,她闭着眼准备承受第二下,结果第二下迟迟不来,原来是身边站着另一个人,替他挡下了这篇对她而言沉重的雪。
‘另一个人’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皱着眉,小脸板的死紧,“你们没事情做了是吧,小心我去告诉你们爸妈!”
那群孩子一听告家长,纷纷做鸟兽群一哄而散,有个特别皮的还做了个鬼脸,“叶深是个多管闲事大白痴!”
小叶深开口询问她,“你是谁?他们欺负你,你怎么不躲开?”
奶团子不说话,还是搅着手指,身体小幅度的抖着,叶深道,“你难道真的是个哑巴?”
他等了一会儿,果然没听见这个‘小哑巴’开口道谢,于是气呼呼的走了,“懒得关你!”
哪知道后来,这个小哑巴就在院子里住下了,这个老旧的院子早就被日新月异发展的城市遗忘了,叶深偶尔听到那个男人每次下班回来,都在门口喊‘诗诗’,接着那个小团子就飞奔出来扑进男人怀里。
这家人似乎特别凄凉,从来没见过那孩子的妈妈,每天咸菜馒头的吃,怪可怜,院里的孩子总喜欢在男人出门的时候,追着这个叫诗诗的欺负,说她是没娘的孩子,叶深自从第一回没收到道谢之后,后面都冷眼旁观,哪怕陆不诗凄惨兮兮的看着他,他也无动于衷的走开。
后来陆不诗上了小学,他们院里的人都读在一个民办小学,陆不诗最小,年纪小,胆子也小,偏偏叶深的妈妈十分疼爱她,上学那会儿嘱咐叶深带着陆不诗一块儿去学校,陆不诗每天背着小书包,跟在叶深后面跑的欢快,这个人是院子里唯一不欺负她的人。
她从阿深哥哥喊到阿深,从小短腿跑成了大长腿,出落得亭亭玉立,脾气也变得狡猾粘人,读高中那会儿陆不诗的父亲做生意终于有了起色,换了房子,换了地方住,唯独她黏叶深这个黏糊劲儿,从小学到高中都没变,她再也不肯喊哥哥,每天三句不离阿深,她的父亲取笑她,这么喜欢叶深,以后嫁给他当老婆好不好,陆不诗脸皮薄,闷声吃饭不说话,耳朵尖都是红的。
叶深想到这里,却不敢再想下去了。
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他和陆不诗现在孩子都会下地跑了,什么娱乐圈,什么丑闻,全都不会出现,他曾幻想过将来的生活,在郊区里有一栋小别墅,有一个小花园,每天上班下班,有一条狗,一只猫,下班回来就能看见陆不诗站在门口,孩子已经放学回家,乖乖的写好了作业,放年假的时候到处游玩,然而幻想总是幻想,陆不诗后来和他越走越远。
不是她走远,而是自己推开的。
天地这么大,人要完成一个哪怕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梦想,都要付出重大的代价,路上多艰难崎岖,走不好半路就跌落深渊,叶深连走的勇气都拿不出来。
远在申城的陆不诗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段易把衣服加在她身上,“感冒了?”
陆不诗摆摆手,“没,怎么下雪了?”
段易给她兑了一杯热牛奶,递到她手里,“江南这一块儿降温,你多穿一点。”
陆不诗答应了一声,她现在和段易住在酒店里,打开电视就是各式各类喜庆的广告拜年,陆不诗最近压根不关注电视,她成天都抱着段易的笔记本电脑追剧,这个剧就是她自己主演的君当不悔。
说起这个网剧,在国内也算头一个开先例的网剧了,简直是大红大紫,播出的当天没怎么,结果到了第二集,突然在微博上爆了,几乎达到了全民追剧的程度,每一集的点击率都搞的吓死人,和陆不诗合作的视频网站简直赚翻了,她自己的微博粉丝也在疯狂的往上涨,君当不悔这才播出到第九集,陆不诗的粉丝已经上百万了。
再加上昨天晚上开心天天见终于把陆不诗这一期播出了,她的人气简直是开火箭一样的速度往上飙升,路转粉的随便一抓一把,热门前五都被她承包了。
而网上慢慢的开始有她的后援会等组织,陆不诗点进去围观过,十分满意,她这几天和段易住在一起,电话一个两个全打到柳音的手机上,都是邀请陆不诗做节目的,还有跨年演唱会的资源,一个两个全都是分量十足的。
柳音在邮箱里挤爆了的邀请中挑挑拣拣,挑了个申城卫视今年新搞得一个新年七天特别节目《年兽来了》。
这个节目十分有新意,大致就是让邀请来的艺人都做古装扮相,按照抽到的签子分成三队,相当于三个门派,以休闲为背景,故事和综艺结合的大型真人秀,组队的艺人分别要按卡片提示完成各个任务,比如调查年货失踪案件等等,每期节目看任务的完成度加分,在调查任务的同时,还要躲避由工作人员扮演的年兽追铺,最后累积分数最高的,获得冠军。
柳音考虑到陆不诗有君不悔这个角色加成,于是接了这个节目的邀请,再加上这个节目其他的来宾都是屏幕里挺活跃的小花小生,更重要的是,柳音在最上面的拟定邀请的的名单里,看到了叶深,还有段易。
柳音阴测测的笑了一声,打了电话过去接了这个节目,他挂下电话,幽幽的开口。
“陆不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子这回还不搞死你。”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