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动作麻利,打飞了掉了如骤雨般的致命暗器。但是,右肩上还是冷不防中了两箭。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再看那候铁匠,他的情况就没那么乐观了,他此时全身已像个刺猬。
“好厉害的机关。”青龙唏嘘道。“你这是又为何?”
“我……说……过……”候铁匠无力的蹲靠在墙角,口中吐着鲜血,断断续续道。“能带走……带走这把假屠龙刀的人……必须……必须是能拔出此刀者……我答应过比奇帝王,为了天下安稳,我……我就算拼了性命,也决不会让这把刀落入他人之手……”
后面的话,是候铁匠憋住气,一口气说完的。等终于说完时,他已是疲惫的几乎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了。
“想必侯老先生也听说过,我青龙做事从来没失手过。还有,我从来也不说谎话,我是替比奇帝王来取刀的。”
说着,青龙一边拔掉肩上的羽箭,一边漫步朝着假屠龙刀走了过去。
他混迹了江湖多年。根据多年的江湖经验,青龙判断,触发机关的所在,应该就是放着假屠龙刀的那个石桌的桌面。
那是一块承重石板。它能接受的重量,正好是假屠龙刀的重量,这是事先人为设计好的。如果石桌板上的重量有了变化,那么墙壁上的机关就会开启。
除非知道关闭机关的方法,可惜青龙不知道。
所以他还是决定了再冒一次险,因为他已经想好了逃生的办法。
当青龙又一次向着假屠龙刀伸出手的时候,候铁匠的面部表情却不是担忧,而是发自内心地露出了笑意。
就在青龙又触摸到刀身的那一刻,这间密室墙壁上果然又射出了一阵密集的箭雨。
而青龙却丝毫没有含糊,他一把握住了假屠龙刀,然后另一只手挥舞起青龙刺。
还没等到那些致命暗器射到他的时候,青龙便劈开了房顶,一个跃身跳到了房顶之上。
此时,在里屋内的雪饮,早已经被外面血腥的场景吓傻了眼。毕竟他还是个初涉江湖的山村小子,以前哪里见过如此场景。
在先前第一阵暗器发出的时候,雪饮就已经吓的缩到了一边,他不敢再躲在木门后面。
幸好他躲的及时,不然他还真会被射穿门板的暗器伤到。
暗器钉在门板上发出阵阵“铛铛”声,雪饮的心脏也随之发出阵阵“噗通噗通”声。
忽然,房顶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雪饮猜想肯定是青龙逃走了。他心中不禁又是一阵后怕。
这位被候铁匠称作第一杀手的青龙果然不简单,他竟然能在这如暴雨般的暗器之下,还能轻而易举的逃生。难怪当初在银杏村的时候,章无炎看到雪饮身上掉出的那口黑色布袋会如此惧怕。
原来那布袋的主人是杀手榜上排名第一的杀手。
一想到那个布袋,雪饮又想起了刚才青龙说过的话:“我猜他应该活不到半年了,装着羊皮纸卷的那口布袋上,有我放的慢性毒药番木鳖。”
想到这里,吓得雪饮赶紧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这一检查之下不要紧,却使雪饮震惊不小。
以前听江湖说书人讲过,中毒之人的皮肤会发紫,或发绿。雪饮把手伸到透过门缝照射进来的光线下,他真的看到自己的手面有隐隐泛着绿光的迹象。
正当雪饮再要看个仔细的时候,他想再确认一下的时候,这间房子的门却被人打开了。
油灯的光线汹涌而进,雪饮警惕地惊慌着缩回了手。他抬头望去,只见有一个瘦小的身形背着光站在了他面前。
“发生了什么?”
那个瘦小的身影说话了,是候铁匠的孙子猴子。
“你爷爷他……”雪饮指着外间,带着悲伤,带着同情,带着恐惧说道。
“爷爷!”
然后,猴子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一转身便跑了出去。
随后雪饮也跟了出去。他看到外面的这间房间内,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猴子在一个倒塌的兵器货架下扒出了候铁匠。
雪饮看着那一堆血肉模糊的身躯,肠胃中立刻就起了反应。他捂住嘴巴,飞快地跑到了院子内,把晚饭时吃的东西全吐了个空。
……
……
第二天,猴子在邻居的帮助下,把候铁匠埋葬了。
棺椁是用的铁皮棺椁,这是候铁匠生前亲手为自己打造的。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从事了大半生的铸剑行业,他热爱这个行业,他死后也一定要有铁器相伴,所以他为自己打造了一口纯铁棺椁。
……
一个月前,比奇帝王便下了告示,说一个月后,也就是在今天,要到桃园村来招壮丁充军,可是现在都到了傍晚时分了,也没见有官兵到桃源村来带壮丁。
夜渐渐的深了,猴子家里有两位少年却还没有睡意。
破旧的土屋房子内,猴子穿着一身白色孝衣跪在候铁匠的灵位前烧着纸钱,雪饮陪在猴子的身边,他们聊着天。
雪饮把昨晚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部不掺假的告诉了猴子。
然后,猴子喃喃道:“我爷爷是一个执着的人,他一生的理想就是打造出一把传世神器。现在他做到了,他打造出了和天下第一神器屠龙刀一模一样的一把刀,他走的时候应该是没有痛苦的……你知道吗?就在昨晚,我第一眼看到爷爷的遗容的时候,就被震惊住了,他的身体都被乱箭射成那样了,但他的脸上却是带着笑的,我知道他那是没有遗憾的笑……是的,爷爷他老人家此生没留下任何遗憾……”
猴子说着,一口气说了很多,也说了很久。他向雪饮讲述了关于他的很多往事。
猴子说,原本他的爷爷候铁匠是比奇军队铁匠司的司长,这是一个专门为军队打造兵器的部门。但是后来,推算时间,也就是在十年前,比奇帝王从银杏村新招了一批壮丁,急着让他们加入到战场中去,便命令候铁匠三日内必须打造出一批新兵器来。
可是,由于时间太匆忙,再加上铁矿石不能及时运送到位,候铁匠没能按期完成任务。
然而,比奇帝王还是让那些手无寸铁的壮丁上了战场。后果可想而知,比奇军败的很惨烈,几乎全军覆没。
雪饮听到这里,心中一惊,打断猴子的话,问道:“那些银杏村的壮丁,有没有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