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看见周围不对劲,以及迎面而来的李厉的时候,已经料想了种种场面,只是她容不得自己退却,什么样的难堪场面都经历过了,一个少年小小的拒绝,又算得了什么呢?
殊不知,李厉,他竟然说,“我喜欢你。”
说完那句,仿佛勇气已经用完了一般,刚刚镇定迈大步的李厉,现在耳朵都有些发红,声音小了一些,却依旧坚定地说道:“祁南,我喜欢你。”
祁南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就挪开了,甚至可以观察到他那,稍微有些颤抖的手指,悄悄挪近又退后一点点的脚步。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垂下头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冷俏,哈哈一笑,“啊哈,李厉,原来你喜欢祁小南,可是她不一定喜欢你啊!”
女孩子,要矜持。
即便是冷俏这样的女孩子。
人群之中,传来“吁——”拖得长长的声音。
说不出的暧昧。
而那刚才说祁南丑得无与伦比的男生,刚刚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再次听见李厉说喜欢的时候,瞧向祁南,又再次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我靠!这……这个就是那个祁南?这怎么可能?!”
这也是很多人共同想的问题。
为什么,白白净净的李厉,拎着一只书包,穿着一身白衬衫,瘦瘦高高的站在祁南跟前,两个人站在一起,不是灰姑娘跟白马王子,居然看起来,这么般配?!
干干净净的李厉,大家都没有什么好说的,而祁南,明明只是换了一身衣裳,仿佛换了人换了芯子,神采都是飞扬的。
“天啊!那是李厉啊,这……”
“如果早多看两眼祁南,就不会觉得奇怪了,还是李厉这小子眼光毒。”有男生感慨说道。
黄芳芳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等待,没有等来李厉怒斥祁南的声音,没有等来大家对祁南的嘲笑,更没有等来她想象之中的两人闹僵她趁机上前,李厉对她的另眼相待。
李厉刚才还说他喜欢祁南,这宛若晴天霹雳一般。
都是这样的年纪,很快,就有人开始起哄。
方才那些揶揄的嘲笑的目光,都变了。
祁南抬起头来,看着李厉的眼睛,“李厉,谢谢你。”
谢谢你说这句话,让我感受到原来这就是慎重的又小心翼翼的青春年少,哪怕刚才那瞬间的惊愕心跳不是爱,也让人心生欢喜,谢谢你的善良,用这样的方式,来挽救一个女孩子脆弱的自尊。
男女之间总是有些事情不能完全公平。
如若是祁南,说李厉我喜欢你,被当场拒绝,那么一定可以成为大家的谈资与笑柄。
如若是李厉这样说,祁南要是答应,大家就觉得是她的福气,如果她拒绝,那么,是她瞎了眼。
李厉这般善良美好的男孩子啊,一定是听见了那些不堪的流言,这才想出这个方法,让自己拒绝了他,接着才可以正常地生活,才能不被流言蜚语打垮。
所以,谢谢你。
祁南这般想着,抬腿就走,错身而过。
可就在这时,李厉有些错愕,却当场抓住了祁南的手臂,手依旧还是抖的,却没有放开她。
人群之中爆发出一片叫好之声,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这样的场景,甚至比被挟持,还让祁南不知所措。
好在,李厉很快就放开了她的手,递过来一个信封,“送给你的。”
然后,笑着走了。这才刚错身,就被一旁的同学包围起来,陪着他肩膀说真有他的,或者干脆一副笑而不语的模样的。
祁南这头,更多的则是指指点点以及那些意味深长的,羡慕夹杂嫉妒的目光。
在不远处的树脚下,安锦儿抿着嘴,死死盯着祁南。
祁南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她手里头还拿着李厉给的信封,滚烫的山芋一般,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但是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一场无形的危机,就这样,过去了。
以一种让她意外的方式。
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一种心情,不像以前那样封闭,放开自己,竟然有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她打开了那封信,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清秀隽永的字迹,字如其人。
是这几年刚流行起来的席慕蓉的诗,《一颗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祁南不顾冷俏跟王恨美的眼光,小心翼翼叠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冷俏怒斥,“黄芳芳,你真的是阴魂不散!”
黄芳芳没有直接跟冷俏吵,反而扭头巴巴说道:“锦儿,我拦下她们了。”
安锦儿,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模样、家世、成绩样样不俗,只性子有些高傲,但这样的高傲,反而更让人觉得这才是她那样的人该有的性子。
祁南纳闷,自己好像,跟这个安锦儿,没有过节。
安锦儿从容地走到祁南跟前,扬起下巴,不屑道:“你就是祁南?”
祁南没有吭声,这样的废话也没有必要回答。
安锦儿没有料到祁南像是没有看见自己一般。
她有些暗恨自己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是今日的事情太出乎意料,她鲁莽了,不过很快就调整好姿态,继续高高在上说道:“祁南,你不要以为李厉他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不外乎就是一心想往上爬,这未免太过低级了。”
冷俏有些发怒,祁南拉住了她。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这安锦儿,是冲着李厉来的。
不过她也没有打算搭理她就是了。
安锦儿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也不看看自己哪里配得上李厉,就知道用手段,别人不清楚我却是知道,你仗着平时在李厉跟前装可怜,让他心软,差不多了就在外面放出风,说你喜欢他,他那个人,心太软了,生怕你下不来台,这才做了这么一出戏,让别人不嘲笑你,但是你想想,你对得起他吗?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顿了顿,祁南见她已经说完了,笑了笑,“哦,我知道了。”
不跟脑补过度的女孩子计较,祁南自认为大度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