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惊慌不是作假,马艳丽的确是想把祁南弄回来的。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一步步的要如何走,如何利用肚子里的孩子让高秀梅等人站在她这边,但她什么都没有做,祁南就自己出现了,她反而心里不安。
也不知道祁南回来到底要做什么?
马艳丽不喜欢的,是这种超出她掌控范围的东西。
祁南冷笑一声,说道:“没错,我回来了。”
不回到这个所谓的家,她怎么能对付他们呢?不回来,她用什么理由,进入鞭炮厂?不把这些人都收拾了,她怎么能够日日安睡?
祁南心底越是恼怒,就越是冷静。
高秀梅听见祁南的声音,早就被马艳丽挑起来的怒火,此时燃烧得无比旺盛:“你这死丫头,你竟然还有脸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
这样的话,对祁南是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
祁南完全无视高秀梅的话,而是对一旁正在观望的黄大贵说道:“爷爷,我回来了。”
你们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
黄大贵唔地应了一声,眼前就一个孙女一个孙子,他反而有些重视起来,“说那么多做什么,孩子回来了,还不去做饭!”
高秀梅还要骂人,被马艳丽劝住了,“妈,小南这刚回来呢!”
也就是说,以后要如何,还不是你说了算,没有必要置一时之气。
祁南笑了笑,从身上掏出五块钱,“爷爷,这是我拿到的工钱,是我预支的,想着先给你们送回来,还有一些点心,给你们尝尝。”
黄大贵就有些满意。
五块钱,不算少了。
高秀梅看着钱眼里就有光,然后听祁南说是预支的,这个假期可能都没有钱了,心思开始转动,“你是说,她把钱都给你了?这再去,就是白做工了?”
祁南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怎么叫白做工呢,这钱都给了,是先拿回来的。”
他们的无耻祁南早就领教过,果真这不就来了。
高秀梅哼了一声,说道:“这就是哄你一个小孩子呢,你这里里外外的在那打工这么久,五块钱早就够了,要不然你以为人家会让你拿回来。这再去不给钱了,还去做什么!”
“可是这是预支的……”祁南很是不乐意。
她求助一般地看着黄大贵。
马艳丽此时倒是放心了不少,原来这丫头是回来炫耀的,哪知道,被扣下了。
这样更好。
高秀梅想着反正没钱了,或者说钱拿到手了,她怎么可能放任祁南再出去,这就是羊入虎口了。
反正祁南要如何交代,跟她有什么关系,钱也拿到了,以后祁南这两个月,自然是待在家里听她安排,要不然一个大肚子的儿媳妇,一大家子的吃吃喝喝,都是她一把老骨头。
她就开始哭诉,“天咧,这没有王法了,太造孽了,儿媳妇肚子里怀了孙子,孙女这么大了,连做饭都不肯,我这把老骨头看来是要交代在这了……”
祁南一脸的不乐意,她明白,要是她表现特别积极的样子,她们又要怀疑了。
黄大贵这时候才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过了这两天再说,就先歇着,点心铺子那边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这家里有急事,也说得过去。”
孙子高于一切。
黄大贵说得好听,其实是赞同高秀梅的做法的。
话却说得冠冕堂皇多了,“你就辛苦一点两边跑,以家里为主,要是那边忙不过来,自然会来找你的。”
明明自己是一个小小的打工的,竟然被他们说成这般,他们怎么不去这样干?
祁南带着一身的不情愿,到底还是去了灶房开始煮饭。
煮了饭之后又要熬药,熬药之后饭菜还要给黄文波送去。
“可惜了芳芳不在家,要不然送饭她也可以去的。”马艳丽故意说道。
这就想戳祁南的痛处。
蠢货!祁南暗骂一句,然后笑了起来:“对啊,要是芳芳在家,现在估计也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了吧,好好一个姑娘变成了逃犯,也不知道外面怎么通缉她,没有户口什么都没有,怕是住不上旅馆吧,不过这也不要紧的,大城市机会多,就是捡路边垃圾桶的东西,都能吃饱。”
来互相伤害啊!谁怕谁啊!
祁南说得太有画面感,对于城市马艳丽又是完全未知的,听得脸惨白,仿佛真的就看见黄芳芳衣衫破旧翻垃圾桶的样子。
“你……你胡说,芳芳才不至于过成这个样子,肯定不知道在哪里享福呢!”马艳丽反驳。
祁南顺着她的话说道:“说的是,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她没有联系你吧?要是真的知道可是要去报案的,要不然就是包庇,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现在是两个人了,也不会让你去坐牢的,最多最多,生完之后再去……”
“你!”马艳丽怒道,然后自己平复了心情,“我不跟你说这些,反正芳芳肯定在享福,倒是你,你以为这次你回来了,还想走?”
这就是威胁。
祁南丝毫不为所动,她道:“没错,芳芳现在一定过得很好,灯红酒绿的,吃香喝辣的,什么都不用做,听说很多地方的洗头城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话马艳丽自然知道祁南这不是好话,暴怒:“你……你才去卖!”
“卖什么?我没有说芳芳去卖什么啊?天,难道是……你一个做人家妈的,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传出去多不好听!”祁南瞥了马艳丽一眼。
马艳丽被气得呼吸不均,心里一个劲地告诫自己不要跟这个死丫头较劲,她就是只有这么一张嘴了。
慢慢来,她有的是时间,这样一想,马艳丽转身就回去了。
总算是把人气走了,要不然要从眼皮子底下带东西,还要多费点神。
祁南平静地把黄文波的药跟中午的饭菜放进篮子里,再带上自己的东西,脚步稳当地朝鞭炮厂走去。
这是送饭,也是“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