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的,青成镇参加这次行动的人不在少数,对于这件事是欣喜的,“我们上报纸了!上面都说我们做得好。”
对于主流的文字媒体,此时的人们都有一种本能的信任。
“不止这样呢,夸咱们这人杰地灵!”
“可不就是,我跟你说,我二姨夫就是跑汽车的,他在外面跑车的时候啊,车上都是带着钢钎,根本不敢闭眼,有些地方可是野蛮,路上放石头拦停你的车,也不管你拉的东西用不用得上,就给你抢一空。”
一种集体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与此相关的,原本的小打小闹都少了一些,都是上过报纸的人了,要点脸!
祁南他们几个都在工厂那处,看着这些报纸,也是有些好笑。
抛开那记者一开始的表述有些狗血之外,其余的倒是真的不错,深度广度挖掘得不错,而今关注度也得到了提高。
社会反响也是不错的。
很多人往报社寄信。
针对这种现象,报纸还接着往下挖掘,虽然已经脱离了原来的主题,却是一个系列,关注农村,特别是贫困山村。
“小南,你看这个版面,说的是因地制宜脱贫致富的,这里还举了岭头坳的例子,他们那地方特别适合种植一些中草药,还提到了蔓姐姐家。”胖胖略微有些欣喜。
祁南看着坐在屋子门口的吴蔓婆婆,眼睛一直慈爱地盯着在外面空地玩耍的孙女。
报纸上这个事情,吴蔓也是知道的,不仅如此,叶明湛还带着她见过了那个记者,当地警方也去过了。
她还是想趁这个机会,弄清楚玉福究竟是怎么去世的,如果真的查了个清楚,自己婆婆就不会一个人回去孤苦伶仃了。
这几天都在忙这个事情。
这个事情,祁南却是帮不上忙了。
她的目光又投到报纸上,都是最近几天的,除了鼓励贫困地区因地制宜发展产业之外,这一期的则是说教育的重要性。
为什么会有新旧观念的冲突,就是因为一大部分年轻人其实受到了教育,他们已经脱离了那种观念,才能有希望,而不是不念书,所有的理念全部都是继承家族。
再接下来,还有关注农村留守女童的。
“在偏远的山村,脱离了父兄的庇护,农村的女童活成什么样,单单只能依靠运气……试想想,如果让农村的女童接受教育,如果当地的妇女可以有养家糊口的本钱,一切都会变得不同,而这,已经有人在做了。”
祁南的目光凝住,她太知道这其中的切肤之痛了。
自己已经新生,却并不代表那些过去就可以完全不存在。
女人在村子里的地位特别低,说话也没有底气,祁南不得不承认,哪怕就是马艳丽这样的女人,对黄芳芳,也是一心疼爱的,如果她们能够有底气说话,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会过得更好一些。
报纸上举的例子,是一个民族地区。
当地的刺绣曾经风靡全国,在早些年受到了严重的冲击,除了自己的节日盛装,几乎已经没有人愿意传承了。
而有一天,一个当地出去读了大学的女生回了家乡,试图复兴这些手艺。
前期的事情报纸没有提,但她遇到的困难祁南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资金人力,甚至周围人的支持。
好在一切都挺过来了,现在的成果是,她们已经形成了产业链,生产当地的土布、刺绣作品经过了改良,结合进了比较前卫时尚的理念,做出来的东西接受度更广,甚至还接到了国际上以及发达地区的订单。
当地的妇女,她们很多人已经摆脱了下地跟做牛做马的处境,现在人人都有一份工钱,养家糊口完全没有问题,并且她们言传身教指导自己的女儿,这些女童终于也能够正常接受教育,待嫁的姑娘身价跟着水涨船高。
祁南的目光久久没有从这收回来。
她心里甚至涌起了一股冲动,想去那个地方看一看。
她把这份报纸,小心翼翼折叠好,然后再抬头,看蔓姐姐婆婆蹒跚着往屋子里走。
她赶紧跟了过去。
“奶奶,你是不舒服吗?还是这里住不习惯。”祁南柔柔问道。
老人咧着没有几颗牙齿的嘴笑,摇摇头:“看着小蔓能过成这样,我就放心了。这丫头命也是个苦的。”
听着口气,似乎要回去?
要是老人回去,吴蔓的性子,肯定是不能安心干活的,这要是什么时候回去看老人,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回去跟羊入虎口,又有什么分别?
祁南赶紧说道:“奶奶,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
看着她们相处得挺好的,蔓姐姐没有别的亲人,这个老人也是,她们更像是母女才对。
看得出来,老人也是舍不得她们的。
老人叹息一回,道:“我老了,怎么能够拖累她,何况……村子里要了我的地,怎么的也不能饿死我,我在外面,小蔓还这般年轻,我一直劝她不用守着了,这以后……”
以后要是嫁了人,带着母亲也就算了,带着婆婆,让新的婆家怎么想?
“我拖累她也够多了,这孩子总要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丫丫以后她带着我也放心,我就回岭头坳去,那地方我也习惯了。”老人的态度有些坚决。
“我这回去,还能说上几句话,村子里比我老的还没有几个,要是我在外面,他们那伙子人不是更有借口出来为难小蔓她们娘两,我回去没有什么,她们不能再回去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吴蔓这么多天,也没有办法劝她留下,只是丫丫一直不让她走,才想着住几天罢了。
谁说血缘关系才是最近的?
祁南眼眶有些微热,她们两个人互相体谅,性格又都很是倔,但这显然回去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知道了症结所在,只要都是为对方好的,这就好办。
“奶奶,您不用这么想,还有别的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