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说到底,这人也就是个炮灰。
沈长景物尽其用之后,沈迁羽一改刚刚凌厉的目光,眼神变得柔和温润下来。她颇为温柔的看着城门之下的百姓,只是这会儿就算她再温和,旁人也知晓这不是个好惹的主了。
先入为主的觉得这人高高在上,又是出自兵权世家,年纪如何长相如何反而没有那么重要。所谓人生而为人,大抵都是如此。
“所谓天命,大抵都不好猜测。”沈迁羽清了清嗓子,沉静的发言:“若是可以,本宫也好圣上也好,是都不愿意囯斗的猜测天意的。
但位居于此,有些事不得不做。这算泄露天机,有什么后果自也由本宫自行担着,所以若有选择的余地,本宫绝不会多事自找不痛快的来劝诸位北迁。”
她的眼神里流露着众人读不懂的东西,却偏偏又有些令人信服。
“九月二十二日之后,若并无任何事发生,诸位大可以再搬回原处,除了麻烦些别无损失。而本宫,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听了沈迁羽这话,下面传来了小声的交谈声,嘈杂连成一片。
忽而有单子稍微大一些的人出口询问:“不知公主殿下让我等搬去的地方是何样的,只说在北边……”
沈迁羽挽住衣角:“从这往北百余公里,有一处地脚与此处相似的地方。气候虽干冷些,却也无碍生活。
三面环山,一面近着湖,并无名字。
从前是有人居住的,留了费屋千余间,只是后来因环境闭塞,年轻人多去周边城里居住,老人们纷纷西去后,就闲置了下来。
想来还算合适,今冬先将老屋暂为修整,过冬无碍。
至于往后,便全看尔等自己了。”
如此闭塞的环境,放在寻常人那里确实是一种煎熬,可是在樱狩百姓这里,就成了最好的筹码。
如果说真的如沈迁羽所说,九月二十二之后这里会成为一片废墟,那么她所说的那里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百姓之中有些人甚至内心里已经开始妥协了。
但是更多的人,还是陷入了两难的地步。其一是让他们相信灾难一定会发生还是有些困难,其二是更多的、谁也不想离开这里。
沈迁羽也不逼迫他们,只是默默地站在城墙之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里,这些百姓,看上去几乎单纯又无知。
她看着这些既想好好生活下去、又留恋与故乡的人们,甚至开始明白了她至今为止还未见过面的舅父,也就是颜元帅,为什么愿意抛却自身的生命戍守边疆保家卫国。并不是因为权力,也不是为了颜家。
或者只是很单纯的,为了生命罢了。
她从前作为欺诈师的时候,看到的是人性的丑陋,尔虞我诈坑蒙拐骗。每个人都有着想要得到和想要抛弃的东西,那时的她几乎是在讨厌着每一个生命的。
没有依靠、没有牵挂、没有梦想、没有未来。可是这一刻,今日的沈迁羽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心脏似乎满满的苏醒了。
这样弱小的挣扎的,就是最普通的人的生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