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青言道:“幽浅谷和金祀一族有血海深仇,上次何单游来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你与常宁公主的婚约,肯定也有他的掺和,若是能借用你手里的兵权,幽浅谷重新复国,也不是不可能,而常宁公主就会成为他手里最好的筹码。”
贺延寸问他:“常宁公主的失踪,与何单游有关系吗?”络青沉思道:“也不是不可能,他们要是想复国,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让常宁公主的身份变回幽浅谷皇族,京城被西索国袭击,他们正好借助这个机会,这也许,就是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原因。”
常宁公主去边境的时候,肯答应嫁给他,或许是得了何单游的允许,他们的人要找金祀一族报仇,还得利用贺家军,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常宁公主在贺延寸身边承欢。
贺延寸相信络青说的都是实话,也相信何单游会对他打这样主意,甚至,常宁公主因为这样的出身,曾经不得不隐瞒他,不得不疏远他,但是,他不相信常宁公主会利用他,会对他没有一点真心实意。
贺延寸坚定道:“青叔,我知道你担心贺国公府,也担心我,可是对我而言,不管她是常宁公主也好,幽浅谷的旧人也罢,在我心里,她不过仅仅是我喜欢的人而已。如今她有难,我不可能坐视不理,不管生死,我都要找到她。”
络青觉着他不开窍,有些恼火:“延寸,青叔同你说这些,是让你在这些事情里尽早脱身,常宁公主失踪了,这桩婚事也就算不了数了,只要咱们再也不提,就没人会记得。常宁公主也许不是消失了,或许就是眼看西索国被灭,起了复国的心思,所以要把常宁公主的身份掩埋掉而已。”
贺延寸坚持道:“青叔,这么多年以来,我很少同你争辩些什么,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尽量妥协,可是她的事情不行,我一天没有见到她的人,就一天不会放弃。”
络青怒道:“就算你对她情深义重,可不也得替贺国公府想想吗?眼下正是树大招风的时候,宫里说是要对常宁公主的事情不闻不问,你非要和他们对着干,不是把贺国公府往死路上逼吗?你想让人议论贺国公府以权谋私吗?”
贺延寸不为所动:“以权谋私也好,与宫里作对也好,我知道,她是皇上亲指给我贺国公府的人,我自己的媳妇丢了,还不能去找,这才是最荒唐的事情。而且,我相信,就算是奶奶知道了这些事情,她也是不会拦着我的。”
络青无奈的叹气:“罢了,既然拦不住你,我只能提醒你一句,她要是被何单游的人带走了,这就意味着,将来有一日你会与她兵戎相见。到时候,怎么决断,你心里可得有个数,不能对不起贺家军和贺老将军浴血多年换来的江山。”
络青的背影看上去很是萧条,贺延寸看着他后面给络青斟满的杯子,他几乎没动,这个秘密,他守了很久,若不是贺老夫人去求了这桩婚事,他也许到死都不会说出来。
络青并未把常宁公主身上的毒告诉他,他实在担心贺延寸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答应过先皇,一定要守好大晋的江山,所以,常宁公主非死不可。何单游给她的药,确实是有毒的,但却是慢性毒药,暂时不会伤及性命。因为何单游要的,是利用常宁公主的身份,在幽浅谷复国以后,把控朝政。而络青,却是要她的命,只有她死了,何单游才能打消念头。
若是有一天,贺延寸为常宁公主要背叛大晋,络青恐怕也不会手软,在他眼里,皇位可以鲜血淋漓,但是为臣者,绝不能叛君叛国。
徐潮和簿完前脚把西索国的战俘送进大牢,六王爷后脚就来贺国公府要人。贺延寸出去派人找何单游了,并不在府中,徐潮回了自己的府邸,络青不知道去了哪里,从他今天见过贺延寸以后,就直接出了府。府中只有簿完一个人在,他不好拿主意,说是要等到贺延寸回来再说。
六王爷府上的人看上去倒是很着急:“人命关天,还请簿大人高抬贵手。”簿完有些拿不定主意,云琴药师原本在西索国的身份就很神秘,如今,他一回到京城,六王爷就立刻派人来借人,真是稀奇:“莫不是六王爷身染重病?”
六王爷的家仆回道:“倒不是六王爷,是府中的妾侍,她身染怪病,宫中御医无法医治。六王爷四处遍访名医,听闻云琴药师医术高超。如今人还在京城,六王爷想借人看个病而已,这对簿大人来说,算不了什么难事,还请簿大人高抬贵手。”
人到不是不能借,只是这位云琴药师的身份实在是太过蹊跷,而且,簿完从未听说过六王爷府中何时多了一个妾侍,六王爷虽然在外建府多年,可府中从未传出过有女子的消息。簿完问道:“不知这位妾侍是何身份,竟从未听过六王爷纳妾之事?”
家仆倒是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是我家王爷前些日子在外游历时带回来的,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过是一个民间女子。”
六王爷身份贵重,若是直接回绝,怕是会得罪了他,可要是借人,云琴药师和西索国的纠葛还没弄清楚,簿完当真有些难办。
家仆不知道他的犹豫,还以为他是不愿意:“簿大人,您放心,我家王爷说了,人一旦借出去,就一定会安全送回来,绝不让您和刑部难办,就算到时候这位云琴药师有什么罪名,我家王爷也绝不仗着自己的身体替他求情。”
六王爷既然开口承认云琴药师的事情与他无关,就是单纯的借人,那簿完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他写了封信,让他直接拿着去刑部找李诉权提人。家仆千恩万谢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