簿完勉强适应眼前的明亮,能在这寒冬腊月的日子里见到这么多盛开的花,真是一大奇观。东意解释道:“我家夫人甚是喜爱这些花草,有了身孕以后,自然也不肯停歇。这里被她侍弄的很是温暖,偶有鸟儿经过。”
一只小小的黄色鸟落在石桌上,对着花丛和树木的方向张望,簿完请教道:“不知夫人用了什么法术,竟能让这些花在这样的日子里开放。”东意请他上楼:“具体是怎么做的,我并未多做过问,不过,夫人擅长药理,或许于此有关。”
簿完啧啧称奇:“夫人真是心灵手巧。若是有幸,可要请教一番了。”东意敲门,何单游浑厚的声音传来:“什么事?”东意答道:“何叔,簿完大人来访。”
何单游亲自起身从里面把门打开,笑道:“簿大人,真是稀客,里面请。”簿完也不和他客气,抬脚就进去:“何叔这里可是一个好地方,若不是东意领路,我怕是要错过这么一番风景了。”
东意以为他说的是方才楼下院子里的事情,并未上心。可何单游却想着,就连贺延寸他都不曾说明川渝楼的事情,簿完说是东意领路,看来簿完和东意还有私下的来往,何单游看着东意的眼神多了一丝怀疑。
簿完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嘲讽,面上却若无其事。簿完把贺延寸交代的书信给何单游,问道:“贺将军已经把贺家军都集结完毕,就等你一声令下,贺将军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常宁公主?”
何单游戒备道:“大业未成,还请贺将军耐心等一等。”簿完直言道:“今日前来,除了跟你传个消息,还有一事相求,还请何叔能够答应。”何单游好奇道:“什么事情,簿大人尽管开口。”
簿完言道:“贺将军很是担心常宁公主,她素来身子虚,上次离开贺国公府的时候,就连药都不曾拿上,今日哪怕你不放人,也请让我把东西交给她,可以吗?”何单游和他绕圈子:“说到哪里去了,吴贵妃是我的故人,她的女儿,在我心里跟自己的女儿一样,我做这些,也是出于无奈,幽浅谷的大业,不能视而不见啊。”
簿完心中不屑,面上还要应付道:“既然如此,那便请东意带路吧,想必这些日子常宁公主在此处会被照料得很好。”东意神色一僵,看向何单游。
何单游赶紧拦住簿完:“簿大人有什么东西,尽管交给我吧,我会代为转达的,常宁公主近来染了风寒,不便见客。”簿完质问道:“风寒?何叔不是把常宁公主当成自己的女儿吗?怎会让她染上寒症。”
东意打着圆场道:“是,何叔对常宁公主自然不会差,只是常宁公主身子不好,近来天气反复异常,她会生病也是人之常情。”簿完语气有些冲:“人之常情?常宁公主身上的病症可不是什么人之常情就能解决的事情,两位怕是太过疏忽了吧。东意的夫人既然会药理,还是请小心照料着吧,常宁公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贺将军可是会翻脸不认人的。到时候,大军不是挥进承乾宫,而是围住川渝楼了。”
**裸的威胁,何单游脸色难看得很:“簿大人尽管放心,常宁公主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她的风寒之症,快要好起来了。”簿完才不管他那么多,顺着他的话往下接:“既然如此,那就请让何叔让开,我要去见她。”
何单游的难言之隐,东意自然明白,他从腰间把软剑抽出来,架在簿完的脖子上:“簿大人,既然说了不方便,还是请你打道回府吧,虽然贺国公府有它的世家规矩,可我川渝楼也不是吃白饭的。贺将军若是想围了川渝楼,那便尽管来吧,咱们就看看,他敢不敢拿着常宁公主的命来赌。”
何单游在乎幽浅谷的事情,东意未必与他一条心,他的眼睛里,只有杀气,丝毫没有何单游神色里的顾虑和复杂,簿完不敢拿着常宁公主的命来跟他赌,把药瓶放在桌子上:“那便劳烦何叔了。”
东意见他妥协,这才把剑收回去:“得罪了。”簿完跟何单游交代道:“何叔,我今日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去计较这件事情,但是请你记住,贺将军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而且尤其是在常宁公主的事情上,若是你迟迟不让我们知道常宁公主的行踪和安危,贺国公府,就要按照自己的规矩来办了。”
何单游看出他的不耐烦和警告,心里多了一丝担忧,如果贺延寸真的打算放弃常宁公主了,那他便一点胜算都没有了,六王爷虽好,却比不上贺延寸的贺家军来得实在。
何单游应下:“你放心,等贺将军向着承乾宫挥军的那一天,我自然带着常宁公主去和他汇合。”簿完冷道:“告辞。”东意带他出去。
何单游心思复杂,常宁公主虽然是一张好牌,可要是接牌之人失去了耐心,这张牌他拿着就毫无用处。东意送完人进来,拿起桌上的药瓶,叹息道:“何叔,咱们能瞒得了贺延寸一时,可瞒不到大业成的那一天,要是下次再见不到人的话,咱们态度再强硬,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何单游自然明白,他无奈道:“所以只能把计划提前,通知川渝楼和京城里所有的兄弟们,开始准备行动了。”东意有些犹豫:“还有人没到,现在动手,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何单游反问他:“你有更好的办法拖住贺延寸吗?簿完今日不曾见到常宁公主,一定会把咱们的反常告诉贺延寸的,得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再说,小皇子刚刚登基,最是不安稳的时候。宫里和朝廷里的那些人都还在观望,与咱们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
眼下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只能走一看一步。那天何单游动手打过常宁公主之后,她便消失了。不知是何人动的手,但何单游可以肯定,不是贺延寸,不然,他今日不会派人再送信过来。何单游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找人,若是被贺延寸察觉,他就永无翻身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