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的海风丝毫没有影响标枪的轨迹,它就像长了翅膀似的,无形的双翼驭风飞翔,逐渐往上爬升,至最高点时调转枪头,急剧下坠而落,就像欧丁诸神众生之父的神权武器冈格尼尔,如流星般划过遥远的天际,命中还在发射的弩炮,直接将其击毁。
就在甲板上准备战斗的奥德里奇看见如此惊人的一幕,心里暗暗惊疑:“必然命中,延长攻击距离,重力加速度导致破坏力惊人,连标枪本身也摧毁了。对面的龙头战舰,应该有一个传说中的狂战士,而且还是如巴鲁克.石斧那样的英雄后裔。”
抛投而至的石弹还在继续,不过准确度却越来越低,多数落在龙头战舰的两旁,除了激起高高的水柱,什么威胁都没有。
近了,更近了,越来越近。四百米,三百五十米,三百米,终于轮到哈罗德人射程惊人的长弓开始发威了。
合抱粗细的一捆箭矢浸入油桶里,箭头后面有动物皮毛编扎的引燃物,被清亮的油脂浸透后,自幼训练箭术的弓手每人用手抓了一把瓜分,来到船舷边缘,就着火把点燃后,立即开始自圌由散射。
起先,只有寥寥无几的火箭能射中企鹅号,除了引来一阵嘲讽的笑声什么战果都没有,即使真正命中目标,由于数量稀少很快就会被水手扑灭。
不过随着两艘战船的距离越来越近,哈罗德人的火箭变得稠密,尽量瞄准估测中发射石弹的弩炮位置而去,进一步使唯一能威胁龙头战舰的武器彻底哑火。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两艘战船近地都能看见对方脸上残忍的狞笑,不过待在位置较高的企鹅号,使哈罗德人不得不冒险仰攻。
至于特意改装过的战船,搭乘的战士纷纷竖起悬挂在船舷的包铁皮木盾,上弦的弩弓给予对方毫不留情的打击,敢露头的长弓手都被射成“刺猬”,至于他们面前有样学样竖起的长盾很快变成“草垛”。
“按照传统来吧!西土的旱鸭子,软脚虾似的懦夫,像真正的勇士抱着决胜之心慷慨赴死,而不是躲在娘们似的城墙后面。”
血腥百夫长的愤怒咆哮连呼啸的海风也无法掩盖过去,他的狂野豪气激起企鹅号许多冒险者的战意,不过领头的骑士长没有发话,谁也不敢壮起胆子发言。
不过没有人说话,并不意味着真正的“勇士”会怯战,一位资深的冒险工会佣兵,仗着自己资历深厚,身体、武技迈入人生的巅峰,扛着他的重剑来到舵手的位置。
骑士长上下打量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我知道你的意图,也知道船上有很多人都和你一样心里憋着气,凭良心说,你们这是拿整艘战船的船员的性命赌输赢,很可惜,对面是一位血腥百夫长,我们有很大的机率不会取胜。听到我的解释,你还要继续坚持吗?”
资深佣兵用力点了点头,他对自己的实力深具信心,眼角余光同时看见冒险者伙伴聚拢过来,使他自我感觉良好,并拥有与骑士长对话的底气。
“就因为你那浅薄的理由,我绝对……”他忽然察觉船桅附近,锐利如刀锋的眼神扫过脖子,偏转过头看见落魄的乡下骑士菲尔斯.巴根,以及他眼下“效忠”着的奥德里奇.特里斯,传说中伊斯特伍德城的第四骑士,码头区的大佬。
能独当一面成为骑士长的人都不是寂寂无名之辈,与朗顿.莫里斯较为熟悉的缘故,飞快想起创建清道夫工会的特里斯会长的情报,使劲搅动脑汁,计策和阴谋层出不穷出现。
随后,他违心地点了点头,“我个人对此保留意见!既然你提出决死战斗,那么第一个上场的人,非你莫属。”
资深佣兵刚刚放松的心情,瞬间又如绷紧的弓弦,背脊凉风阵阵,手心尽是冷汗,没有估到骑士长会将他推到头阵,不过为了面子,在众人眼前大出风头,他很快地握紧拳头,高举过头提前发表胜利宣言。
企鹅号的如雨弩箭、密集石弹,由于龙头战舰百夫长的喊话,瞬间戛然而止,哈罗德人喘了口粗气,随即对他们的舰长如此英明勇武而感到由衷的佩服以及敬仰,欢呼声中也停止火箭攻击。
两艘战船继续接近,以传统的名义,保持着骑士的风度,没有人敢下黑手,都尽量克制着,直到距离缩短到几乎为零。“噗通”一声,哈罗德人放下石锚,将龙头战舰的位置固定住不再随波浪飘动。
双方各自在船舷登舰处放下踏板,企鹅号由于位置偏高,选择在第二层甲板,保持两艘战舰的大体平等。
资深佣兵解开大部分装备,双手持着重剑走上两块捆绑在一起的踏板,出乎所有人意料,对面首位应战者是酒红色胡子的光头壮汉,手里持着车轮斧头,他刚刚迈步走上决死场,木质踏板就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血腥百夫长!对面最强的战士,洛蒙肯定不是对手,简直就是去送死!”
资深佣兵的伙伴都不是没眼力的人,看出龙头战舰打头阵的就是狂战士,于是纷纷反悔地准备取消这场一面倒的战斗。
可是海上的传统,岂会容许没有丝毫战士荣誉的佣兵指手画脚,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那不是将所有人耍弄一遍,变成今年最大的笑话吗?
地位最高的骑士长早就看他们不耐烦了,下巴轻抬暗中下令,就有随船的城卫军大戟士把他们从人群中分开。聪明的人对此毫无意外,纷纷走避不及地离开,至于顽固者却也不敢对抗拥有官方身份的城卫军。
佣兵们很快被圌逼圌迫到角落,孤立无援时犹自忿忿不平地暗骂,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过错,反而将一切推到骑士长身上。
资深的冒险者洛蒙不甘就此束手待毙,就算对方是血腥百夫长,威名赫赫的狂战士,他相信自己千锤百炼的武技并非不堪一击。
洛蒙双手握紧重剑,眼睛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心里却快速地谋划对策:“稍微抵抗一阵,然后趁机落水,只要能保住性命,暂时损失些许声望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资深佣兵有些想当然了,深思熟虑的对策固然对他有利,能摆脱眼下的困局,或者可以说是绝境死地,可是一开始就有不能战胜的想法,并围绕这个想法进行谋划,即使十足的状态也会大打折扣。
“咚!”重斧搁置在踏板上,就在洛蒙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血腥百夫长双手抓圌住厚厚的兽皮衣领,“嘶啦”一声,轻易地撕成两半,耷圌拉着往两边垂落,贴着裤腿随风摆荡。
在刺骨的寒风中挺起袒露的胸膛直面能给予些许压力的对手,狂战士有些兴奋了,怒吼一声,肌肉急剧贲张,整个人往外扩大一圈,刚才还松松垮垮的衣服,如今紧绷地刚好贴身。
洛蒙的心如灌铅似的不断往下沉,如果刚才他还有几分逃生的希望,如今却对自己能否生存都不抱任何把握,他向转身避战,或者主动落水逃走,可是几百双眼睛盯着,最后的生路也被断送。
被圌逼到绝境的资深佣兵不得不拿出压箱底的本事,只听见他大喝一声“努阿达”,粗圌壮的右臂从掌心开始,镀膜似的覆盖一层淡淡的银辉,原本沉甸甸的双手重剑如今轻若鸿毛似的被他右手随意挥舞。
血腥百夫长眼眉轻挑,对手的变化令他感到意外,心想:“欧丁军神泰尔殿下的信徒!不,应该是白臂的战争侍女的眷族。”
“呼!”展露自己最强底牌的资深佣兵,率先发动攻击,先借助踏板的弹圌性高高跳起,随后甫一落地,借助反弹力化为冲势,身体几乎贴板滑行,双手重剑削砍狂战士的膝盖。
“该死!”血腥百夫长不得不提斧阻挡,宽厚的斧刃横档,“吭叮”一声,质量不错的重剑没有崩断,稍微收回,随即使出枪术“突刺”似的往斜上方递去,直指对方的胸肋。
“哈!”狂战士不避不退,双手持斧往上撩劈,车轮斧面有如断头台斜刃,阻断佣兵的攻击,连带将他的重剑切断。
要不是及时收招往回缩,洛蒙的双手恐怕就要保不住,不过他的暗中庆幸没有持续多久,回气速度极快的血腥百夫长持斧横劈。
瞅准时机准备以断剑格挡,顺势跌入海中的佣兵,没有看见狂战士眼里只属于情人之间彼此爱慕的滚烫,发现对手的“银臂”后,神情变得极为狂热的血腥百夫长使出百分之一百的全力。
“铿……唰啦!”
剑碎,人裂,一蓬肮脏的血雨,两截犹存活力的残骸,不敢置信的眼神,意识迅速被黑暗吞没。
狂战士完胜,龙头战舰所有人都发出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这一幕让企鹅号多数没有见过血腥的冒险者忍不住脸色发青,没有干呕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骑士长暗中捏着一把冷汗,如今用眼睛亲自确认北海三国或许变得孱弱,不过哈罗德人的狂战士确实不能以普通的水准去衡量。
斩杀百人的血腥战士,与西土的大骑士相比或许稍微逊色,不过差距实在有限,小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暗中寻思:“企鹅号上,包括我在内没有人是狂战士的对手,按照海上的传统,难道一个个轮流上去挑战,然后被他毫不费力地斩杀。这怎么可以?”
骑士长的眼睛立即在周围梭巡,第一时间瞄着船桅的方向,眼神锋利的菲尔斯.巴根还在,不过这头忠犬身边却没有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似乎察觉到随船冒险者的头领征询的目光,守誓的戒律骑士轻轻点头卖好,然后侧头用下巴往踏板方向示意。
不忍心看见船上的战士被一面倒的屠圌杀,奥德里奇.特里斯选择向头阵的胜利者,龙头战舰的血腥百夫长兼舰长挑战,他刚刚走进还未推开前面失去跃跃欲试心情的围观者,他们就自动留出空位。
对于特里斯的第四骑士身份,很多人表示相当不认同,不过如今不死不休的局面,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你很强!”狂战士抖振斧头,残留的血珠滚滚而下,他头一次露出慎重的神情,显然察觉到人群中走来的陌生骑士,拥有的实力与刚才的“白臂”战士相比必,后者根本不算什么。
“啊!我会让你尝到失败的滋味。”
这句话,以前对巴鲁克.石斧说过,他保留实力地放过一次水,可是面对血腥、残忍的狂战士,奥德里奇决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