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暂且住在叱奴太后寝宫的西侧殿中,就在她被留下的同时,宇文邕已派去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太医令前往般若寺为杨嵩诊治。
但宇文邕也说了:“痘疮之症,从来就没有痊愈的先例,伽罗,你心中要有所准备。”
伽罗也知道这个病的厉害,她咬了咬唇,说道:“当时只是母亲说起痘疮之症,为免牵累府中人,才避至般若寺。兴许……兴许只是母亲看错了,只是红疹,并非痘疮!”
宇文邕叹了口气,没再说别的,如果这样能让伽罗心里好受些,他宁可不告诉她:认错了别的,也不会认错痘疮。
只因这个时代,是个谈“痘疮”变色的时代啊!
晚间到了晚膳时分,叱奴太后准备了十分丰盛的筵席。宇文邕身边的内侍小跑而来,禀道:“陛下即刻就来,请太后稍等。”
叱奴太后大喜,对伽罗笑道:“前几日我三催四请他都说有事要处理,不来用膳,今日可算是能按时吃顿饭了。”
伽罗心系般若寺,挤出一丝微笑以示回应。
叱奴太后看了便是一叹,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候,谁知先来的不是宇文邕,而是诞育皇长子的李妃李娥姿。
“妾听闻大兴郡公夫人在太后宫中作客,特意前来看望。”李娥姿穿着皇妃规制的衣裳,戴着金叶步摇冠,插着华丽的花钗,一边向太后行礼,一边偷眼瞧着伽罗。
太后看到她的打扮就不停皱眉,祢罗突和他的父亲一样都崇尚节俭,别说自己这里,就是祢罗突的寝室也几乎没有华丽的摆设。李氏平日里瞧着挺好的,怎么今日如此僭越?
再看伽罗,虽然穿着命妇服,但是不施粉黛,也不戴多余的首饰。既显示了对皇室的尊重,又保持了简朴的风范。唉,难怪祢罗突……
她敛容说道:“伽罗进宫请医,我便留她住几日。”
李娥姿讶异的问:“请医?莫非是隋国公府上谁人病了?”
叱奴太后含糊道:“唔……我本想把我身边的太医给隋国公府上,谁知陛下听说了,担心我这里不方便,就把他的太医派过去了。”
李娥姿笑容僵硬,道:“是,陛下真是孝顺太后。”心中却道:若陛下真的孝顺太后,就让太后把太医派过去,自己身边的太医令给太后不就是了。这样,明明是偏袒独孤伽罗,太后竟然也帮着遮掩!
伽罗看着她,忽然问道:“李夫人是如何得知我在太后殿中作客呢?”
李娥姿一惊,连忙看向太后,有些慌乱的解释道:“妾、妾只是偶然从宫婢口中得知。”
叱奴太后也是经历过后院妻妾倾轧的,怎会不懂?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扶额道:“罢了……”她刚想说宇文邕要来,让李娥姿先回去,外面就响起了唱报声。
李娥姿欣喜若狂,她只知道独孤伽罗在这里,不知道陛下会来!就是借她八个胆子,也不敢收买御前的人呐!
她连忙站起身预备迎驾,就见宇文邕龙行虎步,仿若天神降临般走了进来。她几乎痴迷的望着他,接着跪下行礼。
宇文邕并未先看到她,而是先向太后行礼,随后看向伽罗,对下跪的伽罗说道:“独孤夫人请起。”
伽罗站起身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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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随行的人可曾见到拙夫?”
宇文邕点了点头,面色凝重的说:“太医令已确诊,的确是痘疮无疑。至于普六茹坚以及隋国公夫人等,有无感染不得而知,这几日只能委屈他们暂留般若寺了。”
伽罗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住,宇文邕刚想伸手扶她,叱奴太后便道:“快扶着伽罗!”宇文邕的手停在半途,伽罗身旁侍奉的两名宫女已扶她站稳。
叱奴太后叹道:“真是造化弄人呐!好好的国公府,竟也会生出痘疮来。”痘疮治愈不了,恐怕吕夫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可怜呐!
伽罗刚才只是觉得有些头晕,加上病情确诊,而杨坚却不能及时出来,留在般若寺,只会增加被传染的几率而已!
“我没事……”她缓缓落座,面色有些苍白。
宇文邕目光相随,心中复杂难言。他不忍见她伤心难过,却又因她伤心难过的对象是别人而懊恼。但那人是他丈夫,他焉有资格怪罪?
叱奴太后轻咳一声,小声提示道:“陛下还没有让李氏起身呢!”
宇文邕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在场的人还有李娥姿,讶然问道:“你怎会在此处?”
李娥姿原本的满心欢喜,早已在这漫长的等待和忽视里被凉水浇灭,此时心头酸楚,口中发苦,哽咽道:“妾……妾……”
叱奴太后忙道:“她来向我问安,恰逢遇到伽罗,也算旧相识,所以我留她用膳。”毕竟是皇长子的母亲,叱奴太后给她这个面子。
宇文邕不置可否的微微颔首,落座后吩咐:“摆膳吧!”
精美的膳食一道一道的传了上来,伽罗食不甘味,应付似的每道菜都尝了一点。宫中御筵的规格无非如此,实在吃不出什么花儿来。
宇文邕几日没好好进食,此时被太后劝食,倒也吃了个七分饱。
唯独李娥姿实难下咽,却又要强颜欢笑,也真是委屈了她。
膳毕,宇文邕先对李娥姿说:“你先回去照顾赟郎。”
李娥姿垂首退下,回寝宫的路上如鲠在喉,好不容易到了寝宫,见到方满周岁的皇长子宇文赟,不由得泪如雨下。她抱住宇文赟泣道:“殿下!殿下来日若有大作为,一定不要忘了妾今日所受之辱啊!”
还没学会走路只会牙牙学语的宇文赟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根本不明白她为何哭泣,但这样的潜移默化却充斥了他的生命,以至于后来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待李娥姿一走,伽罗也声称累了先回房休息。
宇文邕站在太后寝宫的院落里,望着西侧殿的莹莹灯火,心头也被那窈窕而又略显疲惫的身影所温暖。
“陛下该回去了。”太后在他身后轻声说道。
宇文邕的身形微微一震,转身行了个礼,就踏上御辇离开了。
叱奴太后又是一叹,接着便面容端肃,吩咐左右:“去把人找出来!”李氏也是奴婢出身,为何就不能同当初的自己一样谨小慎微呢?
是因为诞育了皇长子的缘故吗?
看来,是时候为祢罗突挑选正妻,挑选大周的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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