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珩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正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更是整个侦察大队,最为耀眼的存在。
以列兵军衔,担任侦察大队尖刀班长,领导全队最精锐力量的集合体,这是C集团军建成立以来,史无前例的一次任命,代表着无上的荣誉,证明了叶珩强大的实力。
然而,就在叶珩高歌凯进,即将迈入人生巅峰的时刻,却突然跌入万丈深渊,整个人生差点都就此被毁掉。
叶珩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他正带队进行日常训练,营区里突然想起了凄厉的战斗警报,大队长紧急宣布了演习开始的命令,任命尖刀班负责前出演习区域抵进侦察,摸清对手的动向。
叶珩带领尖刀班战士,轻易而举的避开了沿途的岗哨、巡逻队,成功闯进交战最为激烈的演习中心区域。
但是,由于对手电子对抗分队,全面实施了电子干扰,令尖刀班与指挥部失去了联络,叶珩只得便宜行事,自行寻找战机。
不知道是运气爆棚,还是叶珩受到上天的眷顾,叶珩在深山里纵深推进的时候,竟然在一个山谷里,意外的发现了假想敌的指挥部。
天上掉馅饼都能遇见,巨大的幸福令叶珩狂喜不已,当即决定对假想敌指挥部实施斩首。
叶珩命令尖刀班战士,在外围布置警戒,他自己寻找一处绝妙的狙击阵地,深深的潜伏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假想敌指挥部经过一天的忙碌,逐渐寂静了下来,作战参谋、话务战士三三两两走出指挥部,有说有笑的朝炊事班走去。
最后,两名少将军官低声交谈着走出指挥部,身旁就带着两名警卫战士。
绝佳的斩首机会出现,叶珩当时心脏就疯狂的跳动了起来,脑海里浮想联翩,幻想着千军万马之中取敌酋首级,那是何等的英雄豪迈?
然而,正当叶珩锁定目标,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却突然觉得后颈传来剧痛,然后便失去了意识,等到醒来之后,便发现已然身处战俘营之中。
演习结束以后,叶珩被专车送回了原单位,刚下车侦察大队长就宣布命令,让叶珩即日到山地靶场保障班报道。
山地靶场保障班,号称C集团军士兵的坟墓,不论多优秀的战士,只要去了那里,不用一个月就能被无边的枯寂折磨的发狂,从此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泯灭众人。
侦察大队尖刀班长,被发配到山地靶场保障班,这就标志着叶珩被放弃了,耀眼的军旅生涯就此黯淡无光。
接连而来沉重打击,当时就让叶珩崩溃了,脑海里任何美好的幻想,随着一纸命令灰灰湮灭。
在保障班的半年时间,叶珩终日无所事事,不敢也不堪回想曾经光辉的日子,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直到被黄建强带回特战旅,叶珩这才找回自我,付出普通特战队员几倍的艰辛,流了数不清的汗水,这才取得如今的成就。
再一次扒开心中的伤痛,叶珩突然觉得心情放松了许多,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
看着叶珩眉头舒展,夏薇雪不由得满脸欣慰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战刀,你当时锋芒太盛,当兵一年就达到了别人几年军旅生涯,都无法触及的高度,已经令你有些飘飘然了!”
叶珩目光一滞,仔细品味了一番夏薇雪的分析,觉得还真有那么回事,实施斩首那么关键的时候,竟然能浮想联翩,这就是最明显的征兆。
夏薇雪双手环抱胸口,一脸玩味笑容的说道:“知道吗,你当时布置的外围警戒,被老队长挨个摸哨,而你却浑然不觉,已经沉浸在了胜利的喜悦当中,估计是觉得胜券在握了吧?”
夏薇雪的剖析实在太精准了,仿佛叶珩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将他当时的内心世界精确还原。
叶珩顿时觉得脸上一阵发烫,赶忙伸手揉了揉鼻子,用来掩饰此时的尴尬。
夏薇雪丝毫不理会叶珩的尴尬,继续说道:“你能以列兵的身份,担任侦察大队尖刀班长,实力毋庸置疑!但是,你从军的日子太短,人生经历积淀也太少,过多的荣誉加身太容易令你迷失,从而导致根基不稳,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这种例子,简直举不胜举!”
叶珩深吸一口气,问道:“好吧,我承认,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这跟老队长把我往死里整有什么关系呢,我又没得罪他?”
“这都不懂?”夏薇雪用力戳了一下叶珩的额头,满脸嗔怪的说道:“老队长是起了爱才之心,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打算吸纳你加入特勤中队!但是,你当时锋芒太盛,所谓刚过易折,如果直接吸纳你入队,以你当时的心性,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呀?所以,老队长决定让你受点挫折,在磨难中修身养性,让时间磨平你的棱角!
当然,老队长也考虑到了,可能你会承受不住打击,一辈子都走不出那个阴影沦为废人!老队长说了,如果真是那样,只能算他看走了眼,等你服役期满回到地方,会给你安排一份固定的工作,当一个庸碌的普通人,过完下半辈子!”
杜宁满脸钦佩的感慨道:“我去,老队长简直太帅了,是他当初的英明决断,才造就了今天的战刀!”
夏薇雪微微点头,笑着说道:“没错,不破不立嘛,你终于没有辜负老队长的期望,从挫折的阴影走挺过来了!如今的战刀,已经脱胎换骨、浴火重生,遇事平稳从容不迫,任何时候都能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完全看不到半点当初浮躁的影子!”
突然,叶珩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夏薇雪如此清楚当时发生的事情,岂不是说她当时也在现场,是缴械的帮凶之一?
想到这里,叶珩突然盯着夏薇雪的眼睛,冷不丁的问道:“那天,你也在场吗?”
夏薇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在呀,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