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星念看来,铁煞之所以追捕绿煞,应该是因为他背叛了七煞帮。对于叛徒,理当严惩。可是铁煞偏偏没有露出一丝杀气,反而悠然的如同面见老朋友一般。
绿煞似乎没有发现铁煞走到了他身后,不但把又黑又黏的桂花糖糕往怀里放,还从腰带里掏出五颗念珠与那些糖糕放在了一起。
铁煞也不打扰他,等绿煞忙完了,才慢悠悠的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四弟,好久不见。”
开始绿煞听不到铁煞走路的声音,但是这一句话他却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倏地一下就把脑袋转了过来,眼珠子瞪得特别大,那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人家铁煞可比你帅多了,而且一瞅就不像坏人,你摆出这么个惊恐表情是闹哪样?铁煞没生气,墨星念反而在心里默默替这位帅哥抱屈了。
“四弟,让大哥我找的好苦啊!”铁煞笑呵呵的望着绿煞,明明无风,可他那披散着的花白头发却自行飞舞起来。
看看人家!真是要形象有形象,要气势有气势,实力还强的没话说,典型就是一个实力派偶像啊!墨星念心中赞叹,身上的疼痛也不觉得了,心思全部放在了铁煞和绿煞声上。
明明铁煞笑的十分温和俊美,可绿煞却吓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额头上汗珠一滴一滴的往外冒,不一会他整个人就跟被水泡过似的。
“大哥大哥,我错了!大哥,你饶了我吧!”绿煞哆嗦了一会,竟然噗通一声就跪在铁煞跟前了,边嚎边伸着手去抱铁煞的腿。
也不见铁煞有什么动作,人却忽然原地消失,瞬间闪出三米远。他双眸静静望着绿煞,目光深邃无比,轻声说道:“别碰我,你手脏了。”
这句话如同宣布了绿煞的死刑一般,瞬间这大汉的脸就变得一片灰白,跟死过去了一样。
“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绿煞开始连连在地上磕头,挺大一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凶神恶煞的形象在看到铁煞之后一下子转变成了乖巧的小绵羊。
铁煞深深凝视着跪地磕头的绿煞,叹了口气:“你还认我这个大哥?”
“大哥,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如果没有你把我从土匪窝里拉出来,可能我绿煞到现在还是一个只知道打家劫舍的粗人!”这几句话绿煞是发自肺腑,而且他磕头也没有假,一下一下咣咣响,看着都觉得疼。
铁煞眸光闪动,仿佛也被绿煞勾起了往日的回忆,他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想笑,却最终长叹了口气:“老四,这辈子,你我兄弟缘分太浅……”
“大哥?”绿煞惊愕抬头,却正好看到铁煞的手掌轻轻挥了挥。
“下辈子有缘分再说吧……”
铁煞的后半句话说完,绿煞的脑袋也如同被踢爆的皮球一样炸了开来,红红白白的粘稠液体溅的到处都是,连墨哈修的衣服上都被喷上了。
好家伙!不愧是当大哥的啊!口里还说着兄弟,下一刻就给人爆头了?墨星念都看傻了,觉得刚才的场景就跟做梦一样。不是聊兄弟情深呢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这剧情反转的也太厉害了有木有?
没了脑袋的绿煞身体晃了两下,扑通一下向前栽倒。果然应了电影里经常惯用的规律,英雄就义的时候都要仰面躺倒,坏蛋挂掉的时候都要跪着往前栽。
即便绿煞死的特别埋汰,铁煞还离得那么近,可他愣是身上一点都没沾到血腥。愣愣看着往日兄弟的无头尸首,铁煞轻轻叹了口气:“何苦呢?不过是身外物而已,为何这么看不开?”
说完,他摊开手掌做了一个虚抬的姿势,地上绿煞的尸首就被翻了个身,然后那五颗念珠不知怎的就咕噜咕噜的滚了出来。
铁煞凌空一抓,地上的念珠一下就被吸入了他的掌中。
太帅了!无论是实力,还是耍帅,铁煞绝对是妥妥的满分啊!墨星念心中暗暗评价,可神经却紧绷了起来。看了那么久的戏,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只是不知道铁煞打算如何处置自己和墨哈修。
墨哈修虽然身受重伤,但却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这个少年肋骨都断了,五脏六腑更是被震得内部出血,可他竟然咬牙忍着没有晕眩过去。
略微查探了一下墨哈修的情况,铁煞竟然起了爱才之心,蹲下身来夸奖道:“这位小兄弟好能忍耐,既然如此,我也就成全你这回。”
说着,铁煞就一掌拍向墨哈修。
这一掌,惊得墨星念魂儿都要出来了。她往前死命扑腾了几下,口中叫道:“不”
墨哈修挨了一掌后,抬起脑袋直直喷出一口血,吐的足有一米多高,然后眼睛一翻彻底倒地不动了。
“墨哈修!”墨星念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墨哈修身边,每走一步,她都觉得自己的腰上面钻心的疼,可是跟墨哈修的性命比起来,这些都不重要了。
看着她那么关心这个少年的模样,铁煞不由觉得甚是有趣,在旁边蹲着问道:“小姑娘,你俩可是恋人?”
“关你毛事!”看着墨哈修没回应自己,好像死了一样,墨星念也毛了,毫不客气的回击道。此时她心中怒火滔天,一个劲暗暗怒骂着:什么帅哥!我呸!亏我还觉得这个什么铁煞很有气质、仪表不凡,原来说到底就是个冷血变态杀人魔!有种连我一起杀了啊!不然我迟早把你分尸!
面对墨星念的无礼,铁煞似乎也不生气,抿唇笑了笑:“关己则乱。小姑娘,我看你也是太关心他了,才会方寸大乱。”
你特么才方寸大乱!你知道方寸是什么意思吗?方寸是心。方寸大乱就是心塞啊!我这何止是心塞?我这里简直是整个心都被血给糊住了!墨星念觉得自己的胸口撕裂一般疼痛,连带的手掌心都疼的一抽一抽的。她想张嘴骂街,却发现自己连气息都吐不出来,最后竟然除了默默流泪之外,连哭都已经哭不出声音了。
大象无形,大悲无声。
墨星念从来不知道那个平日二乎乎的少年何时在自己心中扎根扎底,竟然不知不觉的盘踞了整个心脏,想要抽离,就要把自己的心戳的面目全非,留下一堆血窟窿才行。
看着眼前这个黑乎乎的小丫头张着嘴却没有任何动静,眼泪跟不要钱一样拼命的流,铁煞的内心似乎也被触动了。他叹了口气,也不嫌弃地上还有绿煞那红白的脑浆,直接坐了下来,轻声说道:“我似乎明白了当初她听到我战死的消息,是什么感觉了……”
我特么管你什么感觉啊!墨星念泪眼模糊的望着铁煞,心中却恨不得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有种就把自己也杀了啊!大不了自己再穿越一次,没准还能碰上墨哈修这个二货呢!
铁煞根本不理会墨星念在想什么,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自顾自的说道:“当初皇上给我密令,让我去边关执行任务。谁知我和我的兄弟们却遇到埋伏,所有兄弟全部阵亡。而我找了一具尸体伪装成毁容后的自己,然后藏在了一个土匪窝里。相信你也猜到了,就是绿煞所在的那个土匪窝。那个时候绿煞是土匪窝里的二当家,年少气盛,却又十分讲义气。我答应传授他武技修炼功法,条件是让他掩护我养伤,不得泄露我的藏身之处。本来我也是无奈之举,却没想到他真的如此守信。”
谁稀罕听你的故事啊!我也是有故事的人好不好?墨星念越是不想听,对方的声音反而就跟挡不住的紧箍咒一样往她脑袋里钻,每一句话都偏生让她听的清清楚楚。
“那次,我养好伤之后,欣赏绿煞这义薄云天的性子,就劝说他脱离土匪窝,往正道发展,还带他来了京城,安排他住在客栈,而自己则去皇宫复命……”
说到这里,铁煞忽的叹息了一声,眸中充满着忧伤与痛苦,仿佛说不下去了一般。
本着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仇人的痛苦上的原则,墨星念毫不犹豫的补刀,她张了张嘴,声音没发出去,嘶哑的嗓子却吹出“嗬嗬”的声响来。
“嗯……”也不知道铁煞懂没懂她的意思,反正是应了一声,这才缓缓说道,“也许你听说过这件事。是的,在皇上告诉她我的死讯后,她竟然痛不欲生的殉情了……你说,她傻不傻?为什么不再多等我几天呢?为什么不验证一下那是不是我的尸首呢?为什么……”
铁煞喃喃的说道,幽深的眸中竟然湿润了起来,他倏然站起,仿佛承受不住满身的痛苦一般,像一阵风一般不见了。
布阵的人走了,阵法自然也就破了。
一阵夹杂着雨丝的风吹到了墨星念的脸上,这冰凉的湿意换回她几分神智。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此地哪里是什么偏僻的树林,明明是郊外的乱坟岗。此时绿煞的无头尸首还躺在那里,鲜血汩汩的从他那血肉模糊的断颈中冒出,怎么看怎么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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