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决野垂下眼帘,默默注视着墨星念抓住自己袖子的手,神情似乎缓和了一下。他伸出手,缓缓覆在墨星念的小手上,微微用力握了握:“放心,本皇子心里有数!”
这一句皇子的自称,是拓跋决野从前从未曾有过的。若是别人,或许在以为他摆架子,但墨星念却知道,这只能说明他开始正式皇子的身份。
自己的责任只是负责让拓跋决野神智恢复清醒,点燃他争权夺位的火种,至于最后的胜负成败,就和墨星念没关系了。
明明知道墨星念有伤在身,拓跋决野还是很快就安排了她出宫。
墨星念并没有拒绝,因为这本来也是她所期望的。所有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原本不能做的,她也拼了半条命去做了。现在负了伤,留在宫里并不是长久之计。
第一,宫内养伤很不方便,不能明目张胆的宣太医,甚至连拿药都很不方便;第二,留在宫内夜长梦多。当皇后娘娘查遍皇宫,查遍北城,依然没有查到刺客的踪影时,总有一天会想起自己这个在拓跋决野寝宫过夜的外人来。尽管所有的信息都说明自己是个念者,可是自己注册了行者会,早晚会有人发现端倪。
所以,在事情暴露之前,离开才是墨星念最好的选择。
事情过了三天,墨哈修和柳初秋早已被证实了清白,而且为他们作证的人正是脸色很臭很臭的夏平。
和夏平闹得如此不愉快,柳初秋和墨哈修也不好意思多呆,甚至他们在告辞的时候连夏安都没有多做挽留。想必这两个人已经让夏家相当头疼,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还要跟供祖宗一样供着。夏安的父亲也生怕再闹出什么事端,于是默认了他们两人的离开。
回到客栈,墨哈修一打听,得知墨星念从来没有回来过,甚至没有传出一个口信,顿时就急眼了,拔腿就想闯皇宫。
按照墨哈修这种暴脾气,一旦情绪失控,除了墨星念很难有人劝得住他。
不过,柳初秋根本不劝,他做的事情很简单。
鹤唳枪一横,柳初秋只说了一句话:“打赢我,就陪你去。”
于是,墨星念回来的时候,墨哈修和柳初秋还在客栈后面的街道上打的天昏地暗。
在两人打斗的街道两端,各有一群官兵两眼放光的在看热闹。对于他们来说,有武者过招正是学习的机会。何况上面有人下了命令,这两个人要打就随他们看,只要把人看紧了就行。
官兵们看热闹也就罢了,街道一个小拐角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普通百姓,居然还有人坐庄,办起了小型赌博。
“来来来!买拿枪的还是拿刀的?快买啦!买定离手!”
“拿枪的已经连赢十六局了,我看拿刀的肯定还是输!我压二两银子买枪!”
“那可未必!这拿刀的可是越战越猛!”
“你觉得拿刀的会赢,那你怎么不压啊?”
“这个……不急……我再观望观望……”
墨星念还没进客栈,就被这边坐庄的吆喝声所吸引,又听到金属武器碰撞的打斗声,不由从小巷道走了过来。在路过那群压银子赌博的人时,她还特意瞅了一眼,发现大家绝大多数都在买拿枪的赢,只有零星几文铜钱压了刀。
庄家正急着记账,就听到一个声音好奇的问着:“若是他们俩不打了,算谁赢谁输啊?”
“不打了就算和!”庄家头都不抬的回答道。
“那好!我压他们俩打和!”墨星念丢了十两银子在中间,笑嘻嘻的说道。
坐庄的人诧异抬头,见到对方是一个黑乎乎的小姑娘,不由眉开眼笑:“好嘞!十两银子买和”庄家的声音吆喝的很长,同时伸手将那一大锭白银抓住,生怕对方反悔。
旁边一直押注的几个赌徒一看,立即七嘴八舌的给墨星念提供着信息。
“小姑娘,你刚来,还不知道情况,别一下子押这么多啊!”
“就是!他们俩都打了半天了,这是要不死不休啊!怎么可能不打了呢?”
“是啊!那用枪的都赢了十六局了!我看啊,你还是买枪保准!”
“别听他的!那拿刀的少年郎越战越勇,我看他肯定能赢!”
……
大家一言我一语,最后争着争着竟然面红耳赤的快打起来了。
墨星念笑嘻嘻的看着他们,拍了拍手:“放心吧!他们肯定会和的!你们跟着我压,我保你们赢!”
尽管她说的信誓旦旦,但是看了半天热闹的人都自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一手情报,谁跟会跟着她真去压什么和啊。
那个坐庄的东家也不说话,抬眼打量着墨星念,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似乎在琢磨墨星念到底是什么来头,自己惹不惹得起。
看到没人信自己的,墨星念也不多劝,她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从小巷道里走了出去,还不忘侧过头冲着东家大喊:“我要是赢了,你不会赖账吧?”
“我老丁在这条街混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什么时候……”庄家冷笑一声,正要吹嘘自己的资历,却看到原本打的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忽然停了下来。
“星念!”墨哈修第一时间听出了墨星念的声音,根本顾不得柳初秋迎面而来的枪影,凌空一个转身,硬是改变了方向朝墨星念扑了过来。
柳初秋也听出了星念的声音,连忙将自己刺出的一枪收了回来,然后身影一闪,也紧随墨哈修的身后掠了过去。
“星念,你回来了!”墨哈修在距离墨星念还有一米的地方便轻飘飘的落下,悄无声息却又站的十分牢固。此时的他一脸欣喜的望着墨星念,右手紧紧握了握刀柄,想往前迈又有些踌躇,那副神情就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般。
柳初秋落在了墨哈修旁边,他没有墨哈修表现的那么没出息,却也静静打量了星念三秒,从头看到脚,确定对方没有缺胳膊断腿之后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回来就好!”
“嗯!”墨星念扬着眉毛裂开嘴笑了笑,心中暖洋洋的,“修,柳师兄,你们等会啊!我还有点私事没办完!”
说着,墨星念便转头望向一旁张大嘴傻看着的那个东家老丁:“大叔,我刚才压了十两银子买和,现在你该把我赢的银子结算一下了吧?”
老丁喉咙里咕嘟咕嘟的响了几声,仿佛在往外抽白沫一般,最后他回过神忽然“嗷”的一嗓子,抱起银子拔腿就跑。
“哎”墨星念叫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冲着街的那端看热闹的官兵们喊道,“有人赖账抢我银子!抢银子啦!你们管不管啊?快帮我抓住他啊”
明明身旁有两个武道高手,却偏偏报案让我们去给她抓人……被墨星念的叫声惊动,那些官兵们心中腹诽,却又不敢真的放任不管,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拖着双腿去追人。
老丁也算经历了这辈子最难忘的经历,他混迹赌场这么多年,也会偷奸耍滑,也会出老千,更会耍无赖,但从来不曾被如此多的官兵追过。那轰隆隆的脚步声,震得他没跑几步就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了。
墨星念看的哈哈乐,却也没有真要追究对方责任的意思,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银子,便跟官兵们说自己追回损失,不用报案了。
官兵们气的直瞪眼,却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毕竟这位姑娘可是墨哈修和柳初秋的同伴,而墨哈修和柳初秋又是从夏府出来,这样的身份岂是他们普通官兵能惹得起的?万一得罪了夏家,很可能连乌纱帽都保不住了。
回了客栈,设置好隔音阵法,墨星念也没有隐瞒,把自己在宫中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不过在说刺杀国师的事时,却稍微改动了一下前因后果。她讲完后,静静望着柳初秋,抱歉的说道:“柳师兄,对不起。我杀国师也是迫不得已,他发现我改动了二皇子寝宫的阵法,必然不会放过我。若是他出手,我就没有机会了!”
一个国家的国师在这个国家的地位不比宰相低,虽然国师不管政事,但却会直接影响到皇上、皇后的观点想法,更会影响到民心。
墨星念竟然胆敢刺杀北晋国国师,胆子可真大!柳初秋皱起眉头,盯着墨星念缓缓摇了摇头。
“柳师兄,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墨星念有点摸不准柳初秋的想法,毕竟木讷如柳初秋,关注点有时候也很异于常人。
墨哈修才不管杀的人是不是国师,在他看来,星念想杀的人都该死,只要星念没事就好。此时星念平安归来,他心情大好,拍了拍柳初秋的肩说道:“柳师兄,你不是不站队吗?国师死不死,你也应该不在意才对啊!”
柳初秋看了他一眼,再次微微摇头,沉吟道:“星念不是国师的对手。”
当年,柳初秋曾见过国师大人,那时候他连星武者都不是,可国师却已是堂堂天阵师。星念不过是一级地行者,就算再逆天,也没有可能击杀天阵师!这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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