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纵使刚强如方贺，此时的手也无意识的颤抖了一下。随后，他松开那个报信的士兵，飞一样扑向对方所指的方向。
刚冲到尽头，脸上沉重而悲痛的神色还为曾褪去，方贺整个人便如雷击一般僵在原地。他瞪大眼睛瞅着山下那条道路上的情况，大脑一片空白。
山下血肉横飞，战况十分惨烈。
地面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尸首如山，甚至随风吹过来的空气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可是……谁能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越军是中邪了吗？为什么排好队在那里等着被砍？他们一个个的怎么跟瞎子一样？发生了什么？
方贺迷茫了，站在山顶看了半天，这才发现站在血腥之外、双眼紧闭的小布。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拔腿冲了下去，运用了自己所剩无几的暗力，最后甚至是踉跄几步到达了小布身边。
“布……布副官……”方贺大口喘了几口气，才终于说出了后半句话，“这……怎么回事？”
墨星念缓缓睁开眼，看了方贺一眼，又抬头朝他身后的山上望了望，轻启薄唇问道：“你的兵呢？”
“随后就到。”方贺下意识的答道。
墨星念点了点头：“让他们快点下来帮忙。我的人快不行了。”
快不行了？方贺一惊，连忙转头朝阵法中望去，却见那些吴国士兵已经染上了血人，却依然不停挥动着军刀，手起刀落如同砍冬瓜一样砍着越国士兵。
方贺愣了愣，快速轻点了一下战场中的人数，疑惑问道：“你的人不是八十一个吗？一个不少！怎么快不行了？”
墨星念同样凝视着阵法中的战况，淡然说道：“他们快没力气了。杀人也是件力气活！”
闻言，方贺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没呛着。自己带着人诱敌，一路狂奔累成狗，就因为觉得把最危险的事丢给了小布他们，所以才咬着牙赶过来支援。结果赶到这里一看，人家不但没有任何危险，甚至还告诉自己杀人杀的累了……好心塞有木有？
“喂，你……”方贺刚想反唇相讥几句，就看到对方已经再次合上眼，一副不想继续交谈的样子。
什么态度啊喂！方贺这口气憋得好难受，一扭头恰好看到自己的人在山上露了头，不由一声大吼：“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下来杀越国狗贼！”
此时，原本跟随墨星念的那八十一名士兵已经过了初期的兴奋，而长期由于营养不良、食不果腹造成的虚弱渐渐显露出来，腰和腿酸疼不已，而胳膊更是没了知觉，就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只是机械重复着挥刀的动作。
“嗨！兄弟！你们可真够猛……啊！”当方贺带领的士兵兴冲冲的加入，跟正在砍人的同伴打招呼时，迎来的却是对方下意识挥来的军刀。那名士兵吓得脸色发白一边格挡，一边大叫道：“是我！自己人”
那名下意识挥刀的士兵愣了愣，麻木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你们来帮忙了？太好了！”说完，只听“当啷”一声，他手中的军刀在对方的格挡下掉落在地，而他的手早已抖的跟筛子一般。
后来的士兵下意识的朝落在地上的军刀望去，在看到那卷起的刀刃时，心底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刚才他曾抬眸望着同伴的脸庞大呼自己人，可是声音却在对上对方的眼睛时戛然而止。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冰冷、呆滞又充满煞气，仿佛没有任何感情只剩下杀戮……现在，地上那刀刃卷起的军刀则说明了为什么对方会有这样的眼神。
这……这是杀了多少人……那名后来的士兵看着同伴那抑制不住发抖的双手，连忙招呼着：“你们去休息吧！我们来！”
之前那八十二名吴国士兵早已精神透支，此时见到己方支援到来，不由再也支撑不住，纷纷退下阵来。
方贺扶着一个几乎无法站立的士兵退出来，看着四周四仰八叉瘫倒在地上休息的血人们，又瞅瞅闭着双眼静静站在一旁的墨星念，心头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打仗方式，竟然跟赶羊一样把越军赶到一起，偏偏还剥夺了对方的视觉，让他们两眼摸黑如同待宰羔羊。方贺扭过头，看着跟随自己一同狂奔来的士兵仿佛完全忘记疲惫，个个眼睛冒光的挥刀上阵，士气空前高涨的样子，就觉得跟做梦一样。
“杀的真过瘾啊！跟做梦一样！”一个中年士兵两眼望着天空，咧嘴傻笑了一会，忽然冲着旁边的同伴说道，“二狗，快来掐掐俺，看看是不是做梦……”
“滚一边去！我的胳膊还是要能动弹，还能瘫到这儿不能动吗？”王二狗跟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喃喃的说道。
“是啊！”另外一个累的胳膊抽筋的士兵表示赞同，然后眼睛望向后来的正在杀敌的同伴们，叹息道，“要不是咱们砍不动了，哪儿轮得到他们！”
“哎……杀人也是件力气活啊！”
这声感慨迎来了大多数人的同意，大家不约而同的表示赞同，然后发出惋惜的叹气声。
看着这些毫发未损、灭敌几百、杀敌杀到手软还不知足的人，方贺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想想之前自己毫不客气呵斥小布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对方以少胜多、完美到爆棚的战绩，他真的快被打脸至死了。
就在他羞愧欲绝、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墨星念陡然开口了：“方副官，让后来的人动作快点，务必在半柱香内全部解决！”
方贺一愣，抬头望去，正好看到容羽的人也赶到了，此时正从山上跑了下来。那些士兵显然没有全速奔跑，甚至有的人还边跑边担忧打量着那些躺倒在地的战友们。
于是，先来一步、了解情况的方贺立即挺直腰杆，中气十足的吼道：“还不赶紧帮忙杀敌！看什么看！他们是累的！杀人也是件力气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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