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回头,看见凤瑾坐在那里,夕阳的余晖从半开的窗户溜了进来,落满她的肩头,明明是很温暖的画面,可不知为何,绿衣觉得女皇陛下悲伤又落寞。
“绿衣,是朕的错,朕不该对他笑的……”
凤瑾喃喃的说道,脸上满是自责和后悔,手指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掉在地板上,她却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不停的说着是朕的错。
绿衣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流下来,她扑到凤瑾脚边,抱住她的腿安慰道,“这不是陛下的错,这也不关陛下的事,都怪那些坏人……”
“既然朕保护不了他们,就不该把他们收入后宫。”
凤瑾知道裴琇为何对钟朗下手,一方面是钟朗对她笑对她示好,另一方面,是因为昨晚的事,裴琇在警告她。
“绿衣,这个仇朕记下了,总有一天……”
凤瑾没有说下去,绿衣却已经明白了,她小心的拿了棉布包裹着凤瑾的伤口,低声道,“陛下,会有那么一天的。”
正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谄媚讨好的笑道,“陛下,相爷给陛下送了一个礼物来。”
凤瑾眸光冷了冷,脸色阴沉沉的,“什么礼物?”
小太监不知女皇为什么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答道,“是陛下最喜欢的礼物。”
凤瑾冷哼一声,就在小太监不知所措的时候,凤瑾冷冷道,“带进来吧。”
小太监答应一声,小跑着出去了,很快便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一老一少。
老的那个大概五十来岁,一脸的精明强干,年轻的那个大约十七八岁,容貌俊秀,肌肤白皙,长得跟后宫的那些美少年们没什么两样。
凤瑾哪里还不懂裴琇的意思。
是示威吗?还是警告?
先杀了一个,再给她送来一个?
“草民裴忠,是相府的管家,奉相爷之命,给陛下送礼物来。”
“不必了。”
裴忠没想到凤瑾会拒绝,搬出了裴琇,“相爷说了,这是他送给陛下的礼物,请陛下一定要收下。”
凤瑾的手指紧握成拳,指甲用力掐着掌心,剧痛刺激着凤瑾保持冷静,她冷冷道,“裴卿待朕的心意,朕都知道,不过今日裴卿已经送了朕一份大礼,不必再送了。”
‘大礼’二字,凤瑾咬得特别的重,像是从牙缝里狠狠逼出来的。
裴忠愣了愣,刚要说话,凤瑾凌厉阴冷的目光扫了过来,竟让他浑身一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回去告诉裴卿,今日他送朕的‘大礼’,来日朕一定会千倍万倍的还给他!到那时,他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收下,否则,便是忤逆!”
凤瑾把裴忠的话还了回去,裴忠脸色有些难看,他哪里听不出女皇陛下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退下吧!”
裴忠眼珠子转了转,冲带来的俊秀少年使了个眼色。
凤瑾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冷冷道,“把他带回去!否则,今晚上朕就把人做成干尸,亲自送去相府!”
被凤瑾捅破了心思,裴忠的脸色更加难看,只得带着人退下。
他们走后,凤瑾让绿衣退下,她一个人枯坐在寝宫里,连晚膳都没用。
绿衣守在门口,耳朵一直竖着,等着女皇陛下叫她,可从傍晚等到深夜,里面一直没有动静,两扇朱红色的门也一直紧闭着。
有好几次绿衣差点推门而入,又死死的忍住了。
快到子时的时候,门从里面开了,女皇走了出来,大步往前走去,绿衣连忙跟上。
凤瑾带着绿衣来到荷花池边,沉沉的夜色下,荷花池黑幽幽的,几支光秃秃的残荷歪在水面上,吓人得很,凉风从后脖子吹来,阴森森的,吓得绿衣打了个哆嗦。
“陛下,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
“见一个人。”
“谁啊?”
“钟朗。”
绿衣牙齿都打颤了,结结巴巴的说道,“陛下,他,他,他不是死了吗?”
“是啊。”
凤瑾的话让绿衣两条腿抖得更厉害了,见她害怕,凤瑾说道,“你到那边去等我吧。”
绿衣早吓得想跑了,刚要走,又停了下来,“那陛下怎么办?”
“朕是天子,有龙气护体,不惧鬼邪!”
听了这话,绿衣才放心的离开,但她也没有走远,只是尽量离荷花池远一点,目不转睛的看着凤瑾。
凤瑾站在荷花池边,看着池中央的那个影子,心中五味杂陈,她叹息一声,朝钟朗的鬼魂招了招手,“过来。”
钟朗没想到凤瑾能看见他,面露诧异,飘了过来,轻轻叫了声‘陛下’。
“谁杀的你?”
凤瑾单刀直入的问道,钟朗默了默,才说道,“是相爷。”
“他亲自动手,还是派人?”
“相爷亲自扭断我的脖子。”
钟朗似乎怕凤瑾不相信,毕竟谁都知道女皇最重新倚重相爷,他加了一句,“陛下,阿朗说的是真话。”
“朕相信你!”
钟朗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凤瑾又问道,“他杀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他说身为男宠,不能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
若论痴心妄想,谁比得上他裴琇!
凤瑾冷笑一声,钟朗以为她生气了,害怕得抖了抖。
鬼魂一害怕,散发的阴气更重,就连不远处的绿衣都感觉到突然冷了许多,不由得拢紧了衣裳。
“朕会好好安葬你,找高僧来为你超度,送你入轮回。”
凤瑾说完,就要离开,钟朗突然叫了声‘陛下’,凤瑾回头看向他,钟朗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阿朗不想入轮回。”
“为什么?”
钟朗没有说出原因,但荷花池周围突然变得特别的冷。
凤瑾眸光闪了闪,“你想报仇?”
钟朗默认了。
凤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可想好了?做孤魂野鬼很辛苦,很煎熬,更何况,你很可能报不了仇!”
一般人身上都会有挡邪气的东西,宅门府邸也会有各种法器,更何况是裴琇这样的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