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反将一军,令裴琇变了脸色,“陛下这话什么意思?”
凤瑾冷哼一声,“什么意思?裴卿心里清楚!裴卿就那么想要朕死吗?朕活着碍了裴卿的路吗?”
行刺谋逆的帽子扣下来,裴琇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看了一眼不停傻笑,一句话也不说的裴瑜,忍着心疼,冷冷的说道,“请陛下把话说清楚!”
“好,那朕就跟你说清楚!裴瑜说了,是你让他来的,至于来做什么,朕还没问,只是让无名亮了亮剑,他就吓傻了!”
凤瑾冷冷的盯着裴琇,“裴卿让他来,除了刺杀朕,还能做什么?”
反正裴瑜已经傻了,少了一缕魂魄,他无法恢复,凤瑾说什么,裴琇也无从查证。
裴琇大概猜到裴瑜来做什么了,无非是年少气盛,不服气他选的是裴川或者裴炎,想要进宫来讨陛下的欢心,证明自己有资格入宫。
只是,裴瑜既然是来讨陛下欢心的,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呆傻的样子?
当务之急不是和陛下争论,现在也争论不出什么道理,而是带裴瑜看太医。
裴琇冷冷的盯了无名一眼,带着裴瑜就要离开,却被无名拦住去路。
“滚开!你不过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也敢拦本相的去路!”
裴琇厉声叱道,无名纹丝不动的站在门口,右手执剑的姿势摆明不放裴琇离开。
“本相叫你滚开!区区一条狗--”
“杀了他!”
凤瑾冷冷的一声令下,无名手中的长剑立即向裴琇刺来,裴琇扶着裴瑜无法应战,只得丢开裴瑜,拔出腰间的软剑与无名缠战在一起。
自从无名突破之后,裴琇便不再是他的对手,不到三十招便败下阵来。
“朕说过,无名是朕的人,裴卿若是再说什么猫啊狗啊之类的话……”
裴琇右手执剑,手腕上一道显目的伤口,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毯上,他冷冷的看着凤瑾,“陛下说过,会禅位给江东王,让本相和江东王斗个你死我活!”
凤瑾勾了勾唇,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那是从前!”
裴琇心神一凛,“现在呢?”
凤瑾笑而不语,眼里闪过一道寒凉刺骨的幽光。
裴琇脸色变了又变,由白而红,由红而紫,由紫而灰,仿佛开了染料房,沉默许久,他忽而勾唇一笑,“陛下长进了许多,胆子也大了!”
从前说要甩下担子引江东王来对付他,看似潇洒,实则是逃避,如今是要直接面对他了!所以,才会让无名动手!谁在给她壮胆?
“过奖!”
两人冷冷的看着对方,四目相对,暗潮汹涌。
良久,凤瑾移开目光,冷冷道,“这次只是给裴卿一个教训,若下次再让朕听到不该听的话,朕绝不会手下留情,非要断了裴卿一条臂膀不可!”
裴琇脸色难看得很,他知道无名的剑划破他的手腕,只是个警告,否则,那剑再深一点,他的手腕就废了。
技不如人,裴琇没什么可说的,他冷哼一声,扶着裴瑜就要离开。
“慢着!”
裴琇头也不回,背影极其倨傲,“陛下又有什么事?”
凤瑾鄙夷的眼神扫过傻笑不已的裴瑜,“裴卿可以走,裴瑜留下!”
裴琇猛地回头,“为何?”
“他意图行刺朕!”
凤瑾看了无名一眼,“行刺皇帝会有什么下场?”
“五马分尸,株连九族!”
凤瑾凉凉一笑,“看在裴卿为大周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份上,株连九族就不必了,单单裴瑜一人五马分尸吧!”
忠心耿耿,鞠躬尽瘁两个词,凤瑾的语气刻意加重,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裴琇脸色铁青,死死的盯着凤瑾,“裴瑜没有行刺陛下,他只是心仪陛下,想来见一见陛下。”
“是吗?那你问问他,是这样吗?”
裴琇的脸唰的沉了下去,裴瑜只知道呵呵傻笑,一个字也不说,怎么问得出来?
看着凤瑾唇边的那缕气定神闲的微笑,裴琇的心唰唰唰往下沉。
裴瑜傻得莫名其妙,没办法为自己辩解,是不是意图行刺,话全由女皇陛下说了。
只凭裴瑜半夜三更偷偷潜入女皇寝宫,就足以让人相信他图谋不轨。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只是这是他的胞弟,再蠢再无能他也要保住他的性命。
裴琇的手心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他深吸一口气,又慢慢的呼出来,“陛下想要什么?”
杀不杀裴瑜,对陛下没什么影响,陛下之所以咬着裴瑜不放,无外乎是想提条件。
凤瑾勾了勾唇,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朕不喜欢宫中出现任何裴家人!”
裴琇眼里寒光一闪,陛下这是要断绝裴家入主中宫的念头吗?
“无论是裴川,裴炎,还是这个傻了的裴瑜,或是裴卿你自己,朕不喜欢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现在朕的后宫!”
裴琇脸色阴沉得滴水,要救裴瑜的命,就得将皇夫的位置让给他人,否则,就得放弃裴瑜。
他看着痴傻的裴瑜,这个弟弟已经废了,将来再也不能助他一臂之力,不如……
“裴卿想好了吗?”
凤瑾凉凉的声音打断了裴琇的思绪,裴琇眸中光芒微微一闪,他慢慢低下头,“臣遵旨!臣多谢陛下开恩,饶了瑜弟一命!”
裴琇深知,以女皇如今的强硬态度,他想要将裴川或者裴炎塞进宫中,可能性不大,而他自己又不能放弃权臣的位置,入主后宫。
所以,不如放弃皇夫的位置!
不过,裴家人不坐那个位置,不等于他的人不坐!没有裴川裴炎,他手里还多的是别的家族的未婚男子!
只是,别的家族总有私心,要捏紧了不是那么容易。
看着裴琇带着裴瑜离开,凤瑾眼里的光忽明忽暗,明灭不定,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听见宫门沉闷的重新关上,凤瑾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