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天和缓缓睁开眼,才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小巷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
天和捻着佛珠,看不出情绪的目光默默的看向皇宫的方向。
宫中,无名前脚抱着凤瑾刚踏入寝宫,御医后脚就进来了。
来的是太医院的院首张太医,他仔细检查着凤瑾手心和后背的灼伤,连连摇头,“真是奇了怪了,老臣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烧伤。”
“张爱卿有话直说。”
“这烧伤不像是从外面烧伤的,倒像是从里面烧伤的,这怎么可能呢?”
张太医不停的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凤瑾皱了皱眉,如果是普通的火,当然绝对不可能,可要是天和禅师的那串佛珠,就没那么绝对了。
她有种感觉,这个伤太医治不好,说不定还得去找天和禅师。
可是,凤瑾打心底的抗拒天和禅师,打算先试一试太医院的药。
“要怎么医治呢?”
张太医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想了想,说道,“老臣也没把握,先试着用一些治疗烧伤的药物吧。”
内服外敷的药都用过了,凤瑾的伤口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更加严重,后背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溃烂。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守在女皇的寝宫里,想了各种法子,用了各种药,都毫无起色。
最后,连病中的裴琇都惊动了,连夜进宫,就目前来说,他还没找到合适的傀儡人选,他不希望凤瑾出事。
可裴琇不是太医,整个太医院都对凤瑾的灼伤束手无策,更何况裴琇。
第二天一早,馥郁出现在宫中,给凤瑾带来了一颗药,说是死门的圣药,价值连城,因凤瑾救了她,她特地向门主求来,此刻凤瑾的伤要紧,裴琇也不想再计较无名潜入相府的地牢救走馥郁这件事。
太医院再三研究那颗药,从早上研究到晚上,最后得出结论,可以给女皇陛下试一试。
可谁知凤瑾吃下那颗药之后,当场便吐了一口黑血,在无名的怀里昏死过去。
“陛下!”
无名抱着她,脸色大变,他一连叫了凤瑾好几声,凤瑾始终没有反应,无名的手指颤抖着放在凤瑾的鼻子下,让他稍微放心的是,凤瑾还有气息。
“把那个意图谋害陛下的女刺客给本相拿下!打入死牢,严刑拷打!一定要她交出解药!”
裴琇一声令下,侍卫们这才发现馥郁早已逃之夭夭。
裴琇气得脸色铁青,让人封锁城门,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死门中人逃出京城。
凤瑾感觉到自己飘了出来,身子很轻,一阵风就能刮走,她低头看着龙榻上的身体,脸色惨白,唇边还留着一丝黑色血渍,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已经死了吗?
她检查着自己的魂魄,魂魄完整,并未受到任何损伤。
龙榻之上,无名抱着她,一直催着太医给她检查,无论太医怎么折腾,灌药,针灸,推拿,龙榻上的那具身体始终毫无反应。
凤瑾悬着半空中,怔怔的望着太医们忙得跟陀螺一样,她就这样死了?
不对!看无名的神情不对,如果她死了,无名的脸上不会是焦急,而应该是悲痛欲绝。
到底怎么回事?
一缕香气钻入鼻子里,是檀香,佛前供奉的那种檀香,浅淡缥缈,祥和宁谧,那缕香气似乎有一股魔力,指引着凤瑾离开寝宫,飘出了皇宫,一直往城郊飘去。
凤瑾不知自己飘了多久,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这里。
她看着高高的石阶之上,有两扇厚重古朴的山门,山门之上悬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大相国寺,因为年代久远,字上的黑漆已经掉了不少,显得有些斑驳。
香气越来越浓烈,也越来越清晰,凤瑾飘进大相国寺,往一处僻静的小院飘去。
大相国寺建在山上,而小院建在悬崖边。
凤瑾飘到了一间禅房门口,禅房里点着烛火,这也是小院里唯一点着烛火的禅房。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屋子里传来天和禅师的声音,凤瑾微微一怔,他怎么知道是她?
转念一想,她就明白过来,自己被那缕檀香引到这里,恐怕跟天和禅师脱不了关系。
凤瑾飘了进去,天和禅师盘腿坐在榻上,面前摆着一张小几,几上摆着经书,他正读着经书,就算凤瑾进来,他也没抬头。
凤瑾在屋子里飘来飘去,打量着这间禅房,四面都是书架,架子上都是古旧发黄的书册,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你引朕来,是为了什么?”
凤瑾随意看着书架上的古书旧籍,轻轻问道。
天和禅师没有回答,依然读着经书,连头都没抬。
凤瑾问了一次就不再问,继续在屋子里飘来飘去,有时还故意飘到天和禅师身边,半靠在他身上,要么站到小几上去,要么扯他身上的僧衣,可无论凤瑾怎么胡闹,天和禅师都跟看不见听不见似的毫无反应。
最后,凤瑾也无趣了,她想尽快回宫里去,免得无名担心。
可是,她有一个感觉,天和禅师引她来,一定有很重要的,与她有关的事。
事情没有解决,她不能离开。
而且,她的灼伤也跟天和脱不开关系,解铃还须系铃人,拿不到她想要的,她绝不会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和禅师终于合上经书,转过脸来打量着凤瑾。
一般人是看不见魂魄的,可天和能看见,凤瑾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天和身上有太多凤瑾理解不了的事情,再多一桩也没什么。
他看了片刻,宁和平静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原来,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
凤瑾将他眼神里的波动收归眼底,顿时心思一动。
她飘到天和身边,挨着他坐下,眼波儿斜斜的飞了他一眼,冲他勾唇一笑,说不出的妖娆风情,“怎么?被朕的容貌迷住了?”
天和眼神归于平静,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不该是这里的人,你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