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也不吭声,任由着凤瑾牵着。
“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不言语,雪地里的雪太深了,他人太小,走得很艰难,无名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就那么抱着他往前走。
看着无名高大的身影,抱着那个小小的男孩,他冷峻的面容,透出一种难以察觉的温柔和细致,凤瑾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难过。
如果他们有孩子,无名会对孩子很温柔的吧?他一定会是一个特别称职的父亲,就算表面冷峻无情,也会不经意的透出一股温柔和细心,一股温暖。
她知道的,他很想要孩子,尽管他不说,但她就是知道,只可惜,她什么都可以给他,唯独孩子给不了。
凤瑾心中愈发的难过,她修习邪术三百多年了,从不曾后悔过,可最近她时不时的后悔。
吞噬鬼魂,让她得到无与伦比的强悍力量,同时也导致她的身体寒气阴森,这样的身子,根本无法怀孕,就算怀孕,孩子也会胎死腹中。
天和禅师说过,她擅自更改别人的命运,控制了那么多魂魄让他们无法轮回转世,违逆天意,将来一定会遭天谴的!
不用等到将来,天谴早就砸在她身上了,她从没有摆脱过。
无名抱着小男孩走出十几步,感觉凤瑾没跟上来,回头看向她,见她神色怔忡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名皱了皱眉,折了回来,一手抱着小男孩,一手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凤瑾忍了泪意,冲无名微微一笑。
无名也回以一笑,两人就这么抱着小太监往前走。
穿过园子,园子里的梅花开得很好,因为不曾有人来打扰这座小小的梅园,梅花上挤压着厚厚的雪,将树枝都压弯了。
无名突然停了下来,松开凤瑾的手,摘了一朵梅花插在她的如云的发鬓上。
“好看吗?”
“好看。”
无名目光灼热的看着她,她的肌肤本就比旁人的白,大概是因为体寒的原因,如今戴了梅花,红艳艳的花,让她的肌肤添了一丝半缕的绯红,白里透红,明艳妩媚。
无名心中一动,刚想去吻她,忽而竖起耳朵。
“怎么了?”
“有人来了。”
无名眸光闪了闪,“脚步仓促匆忙,呼吸急促,但听得出来,这人身上有武艺,还很不错。”
“比你如何?”
无名有些无语,凤瑾盈盈一笑,眉眼弯弯,“逗你的呢,天底下朕的无名最厉害!那比寻常暗卫如何?”
“差不多。”
“是暗卫吗?”
“不是。”
无名对暗卫的武功路数和内力修习了如指掌,这人明显和暗卫不是一路的。
“那,是侍卫或者御林军吗?”
无名还是摇头。
凤瑾眸光微微一闪,宫中就这些人有武功,若是都不是,来人就有点可疑了。
他们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等在原地,等着看来的到底是谁。
那个小太监一直很安静,除了一开始固执的说凤瑾是他的姐姐,就再没开过口。
六七岁的男孩,正是闹腾的时候,他这般静默,让凤瑾感到奇怪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大概是宫中教新入宫的小太监规矩的公公们太严厉,才让他压制天性,变得这样沉默寡言。
一个穿着灰色太监服的太监神色焦急的出现在梅园的门口,一看见凤瑾和无名,先是一怔,随即看见被无名抱着的小太监,双眼一亮,连忙小跑着过来,恭恭敬敬的下跪给凤瑾请安。
“奴才参见陛下……”
看清了那张年轻的脸,凤瑾想起来了,上次在意萃宫带走小太监的人就是他,当时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神色匆匆满头大汗的跑进意萃宫。
这还真是巧呢!
“起来吧,地上都是雪。”
灰衣太监谢了恩,看着无名抱着的小太监,脸色有些不自在,“陛下,这是新入宫的小--小柱子,平日里喜欢乱跑,这才冲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他说着,朝小太监伸出手,想抱他,小太监却低着头,靠在无名身上,似乎不想下来。
灰衣太监的脸色僵硬了,就那么一直张开双臂,等着他过来。
随着时间推移,灰衣太监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似乎怕极了凤瑾怪罪,见小太监就是在无名身上不下来,灰衣太监挤出一丝笑来,“小,小柱子,我带你去吃桂花糕好不好?”
听见桂花糕,小太监双眼一亮,松开了无名的脖子。
灰衣太监把他抱了过来,作势打了一下他的后背,不停的向凤瑾请罪。
“行了,不必请罪了,退下吧!”
灰衣太监谢过恩之后,抱着小太监退下,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冷喝,“慢着!”
他心中一咯噔,后背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慢慢转过身来,赔着笑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凤瑾看向无名,不知他为何突然叫住这人。
无名冷冷的盯着他,灰衣太监被他盯得双腿发软,过了好一会,无名才收回目光,冷冷道,“你的武功很不错,在哪学的?”
灰衣太监一怔,他自问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女皇身边的暗卫首领居然能看出他有武功。
他赔着笑,恭恭敬敬的回道,“回首领大人的话,奴才进宫之前,家里是开武馆的,从刚学会走路就开始练功,到如今已有二十多年了。”
无名也不说话,他不开口,灰衣太监不好退下,只得干站着,手心里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你为何进宫?”
不知过了多久,在灰衣太监几乎腿软时,无名终于再次开口。
“十岁时,家里得罪了城里的大官,爹娘都死了,武馆也被抄了,其他亲戚怕被奴才家连累,都跟奴才家划清干系,奴才无处可去,只得进了宫。”
似乎怕无名不信,他又添了一句,“奴才家在谷阳县,武馆名叫李奎武馆,首领大人随便派个人去查就查得到。”
这的确是他的身世,他也不怕暗卫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