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冷冷的盯了裴琇铁青的脸一眼,冷冷一笑,“裴卿想借着门主的例子,来说无名,朕不会听不出来。其实,你又何必呢?你与朕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就算朕立不了无名当皇夫,也不会立裴党的人当皇夫,朕若是你,一定会怂恿女皇立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家世没有权力的男子当皇夫,也好过立一个家世显赫,能给女皇强大助力的男子当皇夫。”
裴琇脸色变幻莫测,凤瑾勾唇一笑,“算来算去,无名若成了皇夫,才是对裴卿最好的,不是吗?朕真是搞不懂,以裴卿的睿智,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吗?为何还要明里暗里的反对?”
裴琇的心思浮浮沉沉,女皇今日说话锐利,把一切都摊开来说了,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到底是为什么?
“陛下今日心思浮躁,是因为无名吗?”
凤瑾眸光沉了沉,她锐利冰冷如刀锋的眼神,刮过裴琇的脸庞,淡淡道,“裴卿何出此言?”
“陛下今日失去了耐性,也失去了冷静,显得有些急躁了,以陛下运筹帷幄的行事作风,何至于此?因此,微臣猜测是因为无名迟迟不归吧?”
还是因为月圆之夜快到了,无名不在,女皇的月圆之夜怕是难熬得很。
凤瑾倒是没想过月圆之夜她会怎么艰难,她只是很担心无名,无名答应她的就一定会做到,他若是做不到,除非他出事了!
尤其刚刚她的心突然那么痛,都说相爱至深的男女会心有灵犀,她不敢肯定自己和无名心有灵犀,但这由不得她不多想。
凤瑾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说道,“裴卿一定很希望无名出事吧?”
裴琇默认了。
凤瑾唇边的那丝细微的笑意敛去,冷冷道,“朕若是你,一定会盼着无名安全无虞。”
裴琇眸光微微一闪。
凤瑾盯着他的脸色,凉凉道,“若是无名出事了,朕就算伤心难过,也会很快撑过去,到那时,没了无名,朕心中再无牵挂,立谁当皇夫都可以,反正都是为了揽权,裴卿想想,朕会立谁呢?”
裴琇脸色顿时一变,凤瑾继续说道,“让朕想想,四大辅政大臣里,宋明宋爱卿家中的嫡长子和嫡次子都尚未婚配,年龄也合适,李屹李爱卿的嫡次子也不曾婚配,一品大臣里,还有御史台的刘昭,他也有个儿子正合适,再看看,大将军钟漠的儿子钟烁,也不曾婚配。”
她每说一个人名,裴琇的脸色就沉了一分。
“若是没有无名,朕立一个皇夫,再册立两个贵君,将辅政大臣和大将军府一网打尽,裴卿觉得如何?”
裴琇脸色阴沉,冷冷一笑,“陛下胃口挺大的,难道就不怕人心不足蛇吞象?”
“人心嘛!只要朕下一道旨意,这些皇夫也好,贵君也好,能让朕产下第一个皇子皇女,一律立为皇太子皇太女,你觉得这些人的人心,会不会心思浮动?”
裴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唐中德就是这么被整垮的。
女皇可以用这招整垮唐府,也能用这招拉拢人心,或者离间他和李屹。
“所以,朕若是你,一定烧香拜佛祈求无名平安归来。”
凤瑾冷冷一笑,“你该感谢朕心系无名,才停滞不前。”
“陛下心系无名,不也照样宠幸别人?果然帝王最是无情,就连女子也一样,无名不过才离开十天,陛下就耐不住寂寞了。”凤瑾意味不明的目光扫过裴琇阴郁而不失俊美的脸,勾唇笑道,“裴卿说这话,朕听着冒着酸气,若不是知道裴卿看不上朕,朕真以为裴卿暗暗心悦于朕,在拈酸吃醋呢。”
裴琇心神一凛,女皇玩笑似的话提醒了他。
自己为什么会进宫?
只因门主在他面前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言语中含混不清的透露出他和女皇的夜夜笙歌,女皇对他的宠幸,自己就按捺不住进宫了,为何会如此?
还有,门主为何会跑去相府刺激自己?门主和女皇联手了吗?那女皇会不会已经察觉了他的计划?
裴琇感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正向自己张开,谁是幕后主使?
回到相府后,裴琇把自己关进了书房,直到天黑才出来。
他将一封信交到裴忠手上,“八百里加急,立即送到辽城,亲自交到子阙手上。”
辽城是庆安王的封地,子阙是他之前派去辽城的幕僚。
裴忠接了信,立即派人去送信,等他回来时,裴琇还站在书房门口,直勾勾的看着苍茫的夜空。
“相爷让子阙先生做什么?”
“让他答应庆安王之前提出的条件。”
裴忠心神一凛,“相爷之前不是说庆安王提出的条件太苛刻,相爷不会答应他,会再和中山王,西承王谈谈吗?”
裴琇默然不语,神情凝重。
裴忠眸光闪了闪,“相爷,是不是宫中有了什么变动?”
“宫中一切如常,是,是本相改了主意了。”
“相爷,庆安王要求由幼子当新帝,可那个孩子都十岁了,没几年就要亲政,性格也已经定型,很难掌控。相爷之前想要的是庆安王最大的孙子,才五岁,正好做个傀儡,怎么就突然改了主意呢?”
裴琇无法跟裴忠言明,是因为他突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女皇心动了。
这太危险了!
自从梦到白晔和阿瑾以来,他再没有召幸过后院的女子,原本他只是以为自己公务繁忙,又对男女之事比较克制淡漠,可后来他才发现,他对那些女人提不起兴趣了。
他开始怀念梦中的那个叫阿瑾的女子不说,面对女皇宠幸别的男人,他居然急匆匆的进宫去质问,他失态了,也失控了!
裴琇掌控着一切,这天下,这朝堂,他最引以为傲的是能掌控自己的所有欲望和情感,甚至连在床榻之上的鱼水之欢,他也能对自己的状态掌控自如。
他的人生里,绝对没有失控二字。
失控,对他来说,是最可怕最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