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既然不去沛县凑这热闹,自然还是如往常一样,下地干活,没想到卢绾也来了帮手,吕雉以为刘季会叫上卢绾,卢绾却说若是为了看一眼皇帝丢了性命,实在是有些冤,还不如干点正事。这倒也是,卢绾本来也不是个爱凑热闹之人,若是刘季叫他去,他自然会去,但若是单独一人去,却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皇帝的车队经过沛县也不停留,走完整个沛县顶多一个时辰,县府又忙得不可开交,刘季下午便回了中阳里,见着家里没人,便来田里寻她,远远的看见吕雉便撒开腿跑了过来,还大声疾呼吕雉的名字:“娥姁!娥姁!来来来,我和你讲讲今天的事。”
吕雉这手里的活还有最后一点,便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那脸笑得都要烂了,感觉就像个大孩子拣到了稀奇玩物一般,吕雉再转头看了眼卢绾,二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刘季此时颇有些孩子气。
待得刘季跑至跟前,一把抓住吕雉的手,就往田坎上拉,嘴里还对卢绾嚷着:“卢绾,你也别忙活了,来,我和你们细细说说,让你们也开开眼。”既然刘季今日这么好的兴致,吕雉和卢绾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便都跟着他上去,三人齐坐在树荫之下,吕雉和卢绾已是口渴不已,便喝着水听他说话。
刘季平日话语不算太多,除非是喝醉了,但今日可是清醒之人,却听得他滔滔不绝的说道:“我今日去了沛县,不是和萧大人找了个好地方吗?早早就溜了进去,屋里的人都赶到楼下,就我和萧大人俩人在楼上,我在窗户左边,他在右边,你说这皇帝也是,等快到正午了,才看见先锋过来,不过这排场真是不一样,光是开路先锋,就有十六骑,这先锋全是一席黑甲,连座下马匹也都罩着黑色铠甲,这畜生穿得比我都好。”吕雉和卢绾听他这么愤愤的说,不由得发笑。
“先锋过去后,大概就不到百步,真的车队就驶了过来,不过为首的还是和前面十六骑一样,这时我才发现,这所有的黑衣骑士脸上都覆着铁眼罩,也是黑色,所以看着这一帮人,各个都一模一样,你说你想刺杀某个人,只怕都分不清谁是谁。”卢绾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这谁没事去刺杀这帮护卫啊,杀了也没用,多半自己还得丢了性命。”
刘季看着卢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帮骑士头盔上还有长羽,也不知是什么鸟身上拔下来的,甚是好看,我都没见过什么禽鸟的羽毛有如此之长,做皇帝真是好,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能找到。这帮骑士本来就身材高大,加上头顶这立着的羽毛,一下子看起来更威风了,若是立于地上,怕是比那战马还得高了不少。”卢绾这人,就是嘴碎,又忍不住插嘴:“季哥,我听人说过,有种鸟,中原没有,得从咸阳往南,到了以前巴国的地界,还得再往南,就有一种鸟,名曰什么孔雀,对,就是孔雀,其实咱们中原女子的发饰,除了那凤凰,还有一种看着和凤凰差不多的,那就是孔雀,大嫂应该见过吧?”吕雉是大户人家出身,那头饰配饰多如牛毛,自然是有孔雀式样的物件,但吕雉着急听刘季继续往下说,便只对着卢绾点了点头,卢绾颇有些得意,正要张嘴,刘季赶紧抢过话来:“哦,好,孔雀,我对娘们的东西没怎么注意过,不像你天天盯着女人。”卢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是,季哥你是天天吃饱了,哪像我这样的饥汉子,只能看看。”这话说得露骨,吕雉心里直骂卢绾,当着自己的面怎么好说出这种话来。
刘季倒是无所谓,继续说着故事:“这卫队前面的骑士,不算先锋,还有二十四骑,再跟后面就是一堆武士了,举着旌旗,上面不是龙就是秦字,那旗帜足有两人高,边上还镶金,这日光一照,时不时还挺刺眼的,我心里就琢磨,若是能偷来几面,把那金丝都拿了出来,也值不少钱。不过这武士就太多了,我实在懒得数,少说得一百来人,你说这皇帝出来,开路的就这么多,难怪走得那么慢,等了那么久才走到沛县。”
说到这里,刘季拿起水碗猛喝一口,接着又说:“你们猜,这帮武士过去后,接下来是什么人?”卢绾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皇帝?”
刘季笑骂道:“瞎扯呢你,又是骑士!对,这帮骑士和刚才那些武士一样,都是黑甲,不过武士头盔上没有长羽,看着不那么威风,哎,这场面,看一次,这辈子都忘不掉。骑士又是十六骑,多了我又懒得数了。然后接着是谁,你再猜猜。”
卢绾又是一样的口气:“皇帝?”
刘季又是笑骂:“说你这乡下土人,没见过世面,怎么就又是皇帝了,接下来的是战车,你说咱沛县倒也有战车,可相比之下,大小就不同,明显皇帝的战车大了不少,而且是驷马,还都一样身材,你说这样的战车,你要是碰到,还没交锋,吓都把你吓跑了。不过这战车上的人和那些骑士武士就不同了,这个是立车,一共四辆,上面除了车夫,都是箭手,那箭羽,啧啧,俱是纯白,好看至极,不像咱沛县那些箭手,用的箭,有些木杆都是脏的。”
吕雉毕竟是个女人,听到有漂亮的东西,不禁说道:“那这白羽拿来做点衣裳肯定好看。”这话要是卢绾说,肯定又得被刘季笑话,但吕雉说出来,刘季就没怼她,只接着说道:“箭手过去后,卢绾你继续猜,是什么人?”
卢绾自己念叨着:“骑士、武士、箭手都过去了,也该皇帝出来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说你没出息就是没出息,又是两列武士,估计又得一百多人,不过他们和前面的武士不同,都持盾,话说这皇帝那么喜欢罚咱们铠甲,看来都用在了这些人身上,对了,从战车开始,两边也有武士了,不过这些做侧卫的武士前后距离就要比队伍中间的要远上不少,我看到这里我就特纳闷,你说从头到尾都是黑甲人,除了箭手不戴头盔,其余还都戴盔,我随便一数,看到这里就已经三百多人了,你说这黑冰台到底有多少人?”
卢绾哪里会知道,只能是硬着头皮回道:“看这架势,估计黑冰台都倾巢而出了吧?”
刘季居然点了点头:“嗯,我当时和你这想法一样,确实这三百多人后,就开始是仪仗了,哎呀,忘记让你猜了,算了,我接着说,仪仗都是男的,差不多七八十号人吧,最前最后的几人都是持锽,中间应该都是些乐官,有击筑的……”说到这里,吕雉忍不住问了一句:“夫君,这些东西,你如何识得?”刘季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说道:“我自然不懂,萧大人懂啊,我在左边偷看,他难道不趁机看看,他自然会告诉我这些玩意到底是什么。”
吕雉就知道是萧何说的,特意问上这么一句,倒也不是想打岔,便没有再说话,只听刘季接着说道:“这仪仗一过来,那就热闹了,开始那些骑士、武士走过去吧,就着风一吹,漫天尘土,我还和萧大人说,这帮人也够可怜的,一路吃土,等这乐官们来了,就有曲子听了,乐官们奏的那些曲子,我都是第一次听,听不懂,但是呢,听着还行,有点意思,要是没这些声音,倒显得这队伍没那么威风了。”
“季哥,这么多乐官,那不也跟着吃土……”卢绾又插嘴说道。
刘季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如此嘴碎,听我说便是,萧大人提醒了我,说这些乐官,比骑士辛苦多了,那么沉的乐器,都是肩扛手提的,走这么老远,难怪走得那么慢。要说击筑的还行,还有那些拿着罄、箫、瑟、篪的,也还算轻松,仪仗最后那些擂鼓的,都在战车上,不过都是骈车,比不过箭手们的驷车,但至少轻松了不少,最惨的就是那些扛长号的,那看着就很沉,若是我这么抬着,从咸阳走到沛县,怕是骨头都已经压碎了。”
卢绾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是啊,季哥时常押差来回两地,都是空着手,走得都很辛苦,这些人看着威风,估计也是有苦说不出。”
刘季此刻也想起这押差路途上的艰辛,不由得也跟着点了下头:“好了,卢绾,你接着猜,乐官们后面跟着谁?”
卢绾这个时候说话语气硬了点:“也该是皇帝了吧?”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还会猜皇帝,我告诉你,这皇帝的排场可比你想的大多了,乐官后面是一帮宫人,拿着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知道是旗帜还是什么,我倒觉得是遮太阳的,可看着很滑稽,你说这帮人要是遮太阳,那也是给自己遮,队伍里那些公卿大夫不都好好晒着的,实在搞不懂,也许做皇帝就是喜欢看着身边人不舒服吧。”
卢绾兴许是觉得刘季又要让自己猜了,干脆自己先说:“那这些宫人后面,总该是皇帝了吧?”
刘季诡异的笑了一下:“萧大人当时探头太久,觉得累了,便不像我这般一直盯着,我便和他说,来了来了,皇帝来了,萧大人赶紧凑上来一看,哈哈哈哈,结果发现是被我骗了,这时候又来了很多黑甲骑士,不过是从其余路线赶来的,估计是巡视其余道路的骑士走到这里便开始汇合,等走完这段路,又从其它小路开始巡视了。”
卢绾甚是失望,有些不悦的说道:“我不猜了,这皇帝的排场也太大了,我没去看,听你说都听累了。”
刘季赶紧回话道:“别急啊,这不马上就到皇帝了吗?那些骑士因为速度比较快,扬起了漫天尘土,我怎么看也看不着后面的队伍,便把头伸得多了一点,结果被其中一个骑士看到,用手指着我大吼,我也听不清他说什么,赶紧把头又缩了点回去,他以为我真躲起来了,其实我就是稍微蹲矮了点,再离远点,他就看不见我了,嘿嘿,不过呢,等后面的队伍走得近了,我就看清了,四人一排,一共四排十六人,还是黑甲骑士,但是都没有头盔,奇怪吧,这所有的骑士都是黑马,突然,我看到后面隐约出现了白马,我马上就站了起来,萧大人看我这样,也赶紧凑了过来。”
吕雉听他说到这里,忍不住担心的说道:“你说你也不怕被人抓住,掉了脑袋?”
刘季得意的一笑:“想看皇帝,那还不得担点风险?这白马一出,我就知道终于等着皇帝了,对了,卢绾,你再猜猜……”刘季话音未落,卢绾连忙没好气的说:“还猜,皇帝都来了,我还猜什么?”
“哎呀,你就猜猜这皇帝的车驾有几匹马?”
“六匹,这你考不倒我,天子车乘就是六匹马。”卢绾这次总算是扳回一局。
刘季哈哈大笑:“要是这么简单,我还考你作甚?告诉你,八匹!全是白马!前四后四!等着车马离我近了,我仔细一看,好家伙,马前额上有金当卢,马头上有金络头,马脖子上有金项圈,那车驾上更是金灿灿一片,晃得人眼睛生疼,除了金色,还有四种颜色,煞是好看,萧大人和我说,那是皇帝自己发明的车,叫金根车。哎,真的,当时我心里就一个想法,大丈夫当如是。”
吕雉一听这话,心中一惊:“你说这话,被萧大人听了去,这……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萧大人是自己人,难道还能把我出卖了不成?”刘季倒是觉得吕雉这担心莫名其妙的。
卢绾此时又傻乎乎的问道:“那皇帝的车队就这么些了?”
刘季叹了口气说:“哎,我看到皇帝的车驾后,觉得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怎么我就没他那么厉害,后来我也就看得有些没劲,断断续续又看了些。”
吕雉很少见刘季这个样子,出言安慰道:“夫君,你有你的本事,这天下自然有你施展拳脚的地方。”
刘季看了一眼吕雉:“娥姁,你以为我是丧气吗?可不是,我以前天天也不知道自己该做啥,现在我明白了,我就算做不了皇帝,我至少得混个爵什么的。”
吕雉一听这杀头的话从刘季嘴里说出,心中惊慌,四下看了一圈,发现没有旁人,才稍微安心了点:“良人,你可别瞎说话,别爵位没得到,这命倒是丢了。”
“我也就当着你们的面说说罢了,在外面我怎会口无遮拦。”
卢绾此时还没听过瘾,便问道:“季哥,那你看到李斯和赵高了吗?”
“我不认识这些人,但是皇帝后面的车队还有很长,辒辌车就有十来辆,不过在金根车和辒辌车之间,有一帮骑马的人,衣着华丽,估计都是些公卿吧,李斯、赵高应该在其中。”
“十来辆?那都坐的什么人?”卢绾一下子惊呼起来。
“我也不知,不过我问过萧大人,他说辒辌车也分好几种,前面两辆和金根车几乎一模一样,皇帝会经常换着坐,这样有人行刺就很难知道他到底在哪辆车上,所以说不定那帮公卿们跟着的车里根本没有人。至于其它的车驾,皇帝的小儿子,胡亥肯定在其中一辆,然后应该是那些公主什么的吧,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那皇帝的大儿子在做什么?怎么是小儿子跟着出来了?”卢绾有些疑惑的问道。
“换成是你,你喜欢大儿子还是小儿子,大家都喜欢小儿子,明白吗?”刘季有些不屑的说道。
吕雉听到这话,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刘肥自然就是刘季的大儿子,自己若是能再生个儿子,那以刘季这番话来理解,自己的儿子就肯定不会像刘肥一样被刘季忽视,可是自己却不争气,怎么也怀不上,实在是让人煎熬。但这些心思吕雉只能憋在心里,万无一人可倾述。
这时刘季又接着说道:“至于皇帝的大儿子,扶苏嘛,这人反正不怎么被皇帝待见,被派到北边去了,和将军蒙恬一起修长城了,不过名义上人家可是监军,将军蒙恬还得听他的。”
“那就是说,这胡亥就是下一个皇帝了。”卢绾小声嘀咕道。
刘季嘴角发出切的一声:“那怎么可能,扶苏管着蒙恬,蒙恬手里可有三十万大军呢,再说了,李斯可一直都是支持扶苏的,最要紧的是胡亥有十七个哥哥,就算是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他,胡亥就是讨皇帝喜欢,可毕竟还是个小孩,我觉得皇帝不可能把位置留给他,否则他那十七个哥哥能答应吗?”
吕雉见二人说得都是犯上的话,赶紧拦住不让继续说这个话题。
卢绾也觉得说多了不太好,便说起别的事来:“其实我听季哥你说了半天,皇帝今天来沛县,就是路过,人家也没下车,更没和沛县的人说话,估计就是直奔彭城了吧”
刘季点头附和道:“嗯,就是路过,所以根本没咱的事,不过咱沛县所有军士没闲着,都去了沿街站岗,规矩可不少,必须背对皇帝车队。”
卢绾有些愤愤的说道:“这皇帝,怎地这么多疑?”
吕雉见二人又开始指责皇帝了,这拦恐怕是拦不住了,自己便多往四周瞧瞧,只要没人靠近,也就随他们说了。
只听刘季回道:“不知道,可能杀人太多吧,再说了,沛县的军士,都是楚人和齐人,你说见到秦人恨不恨,见到皇帝想不想上去打几下,可不得防着点!”
卢绾连忙接话说:“对对,就是那句什么亡秦必楚。”
刘季白了他一眼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连这都记不牢,还不如娥姁。”
卢绾哪里肯服气:“我不信,丘嫂,你若是不听季哥说这句话,你自己以前听过吗?”
吕雉心想,就你还来考我:“你问我听过没有呀,这话是项燕说的吧,楚国武安君。”这下可好,连出处都说了出来。
卢绾这下彻底败了,不好意思的顾左右而言他:“季哥,听你说半天,怎么没听你说起皇帝的夫人呢?是和皇帝在一辆车上吗?”
刘季咬了一下嘴唇,有些严肃的说道:“这事,我以前听萧大人提起过,嬴政做秦王的时候,就没有王后,去年改叫皇帝,按理说,就应该有个皇后,但也没有封过。”说到这里,卢绾又是一脸疑惑的问道:“那公子扶苏的母亲不是皇帝的夫人吗?就是皇后?”
“其实不是,只知那公子扶苏的母亲是郑妃,郑国人,皇帝灭了这么多国家,好看的女子都被他掳了去,这郑妃大概也是其中之一吧。”
卢绾一听这话,立刻看着吕雉笑道:“那可未必,你看大嫂就很好看,也没被皇帝掳走。”
吕雉没好气的回道:“我一个村妇,皇帝能看上我吗?真是瞎说。”
刘季摆了摆手,示意卢绾不要打岔:“这事吧,其实很复杂,说起来可就久了,这样,时候也不早了,卢绾你要不随我回家,咱边吃边说。”
卢绾一听,能够不用做饭就有得吃,那自然好,连声答应,不过有些工具是卢绾从家里拿来的,卢绾便让刘季和吕雉先回去,自己把东西收拾一下,放回家后再去刘家。
吕雉也着急听刘季讲故事,这暮食也就做得简单,卢绾到了刘家没多久,便备好了饭菜,无非就是一些菜肉羹淋在粟米饭上,今天的重点是听,而不是吃,所以大家也都不在意这些。至于刘肥,吕雉让他自己端了一碗回屋吃,吃完也不用拿出来,吕雉一会去收就好。
刘肥刚端着碗离开厅堂,卢绾便小声催道:“季哥,赶紧说吧,为啥这皇帝一直没立个皇后?”
刘季刚往嘴里放了一坨粟米,只得等他嚼碎了咽下后说:“这事其实风言风语很多,最多人说的一种呢,我先告诉你们俩,皇帝以前是秦王,最早的时候呢,是在赵国做质子,他母亲就是赵姬,当时也在赵国被软禁,你想想,孤儿寡母在异国为质,免不了要受点欺负,包括和娥姁同族的吕不韦,不也和赵姬不清不楚的,但是也很多人私下说,其实赵姬不是被欺负了,而是生性就浪荡,这个就不知真伪了。后来嬴政不是回秦国吗?做了太子,年岁太小,这朝政就是吕不韦和赵姬把持,可后来赵姬有了新欢,嫪毐,这你们都肯定知道,嫪毐和赵姬生了俩孩子,那不就和秦王一个辈分,秦王亲政登基的时候,去了雍城,好家伙,嫪毐和赵姬直接就造反,要立他俩的长子为秦王,当然,很快就被吕不韦给剿灭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刘季停了停,又往嘴里塞了口饭,卢绾和吕雉听得入迷,也赶紧趁这空闲各吃了一口。
刘季接着说道:“很多人说皇帝就是因为母亲放荡,还背叛他,所以对女人不信任,我倒觉得不应该,因为外舅是吕不韦的曾侄孙,他其实听过吕家人说起过很多吕不韦的事,外舅和我也常常聊这些。外舅就觉得如果皇帝因为这个事嫌弃女人,那他怎么会掳走那么多女子回咸阳宫,而且嬴政以前在赵国做质子的时候,也没少和女人鬼混,再说了,秦王的曾祖父,昭襄王,不有个宣太后芈八子吗?不也和当时的义渠王生出俩儿子来,秦王不可能因为赵姬养了面首而不立后,秦人和咱们楚人不一样,他们没什么规矩,不过说了这么多,其实外舅也想不通为什么不立后。”
吕雉原以为自己父亲另辟蹊径能找到个说法,没想到还是没有定论,不免有些失望。
刘季又趁空吃了一口粟米,接着说道:“不过呢,我刘季倒有自己的看法。”
卢绾一听这话,赶紧吹捧道:“季哥就是厉害,像我这种人就根本想不出什么来。”
刘季只是对他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咱自古以来,结婚讲究个什么?门当户对,是不是?”卢绾一听前半句,就想说点什么,再看了看吕雉,最终还是没说话。
“秦王肯定是一只觉得自己了不起的,你想想,他还称自己是祖龙,他是祖龙,那要是封了后,岂不是就是龙母,你说他掳来的那些女子,哪个配得上?再说秦国自己的女子,都是他的子民,怎么能做龙母,所以这根本就没法立后嘛!”
卢绾听完刘季说的这些,立刻兴奋的说道:“季哥高见啊!还是季哥说得有理!”
吕雉作为吕家的人,又是吕文悉心教导过的长女,在见识上虽然未必比得过刘季,但比卢绾那还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听了刘季这话,吕雉倒有些不同的想法:“良人,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我曾听说这随行的公子胡亥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你仔细算算,皇帝有多久没有再生子了?”
刘季听她这么一说,还真的认真算了起来:“胡亥今年好像是十岁或是十一岁吧,还真是,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皇帝最喜欢炼丹,恐怕是醉心于丹药,对女色失去了兴趣吧。”
吕雉点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卢绾这个时候不傻了:“不对,那为啥生胡亥之前那么多年,也没立后?没道理呢,这事顶多就只能说明吃丹药会生不出儿子,可说不清没有皇后这事。”
刘季此时觉得这事根本就不是他们三个人能瞎猜出来,顿时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说这事和咱有啥关系,瞎扯半天,他立不立皇后也跟我不相干,除非他立我做皇后,哈哈哈哈……”
吕雉冷不丁的接了一句:“那你是皇后,我是什么呢?”
卢绾拍手称快:“嫂子,说得好!”
刘季把眼一眯,看着吕雉好半晌,就说了一句话:“那你就是皇帝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