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人生的第一次喝花酒经历,就这么在“护食”的过程中完结了。
不过,她终究还是喝到了酒的,“护食”之尴尬过去之后,魏长煦结清账款,带着唐暖除了青楼。原本就有些微醺,被冷风一吹,更加醉的有些糊涂。
先是魏长煦背着,但他身后终究有伤,虎英心疼的跟在后头,“主子,要不小的来背二小姐吧?”
话音刚落,被魏长煦一个冷眼给刺了回来。
绿萝动作快的冲了上来,将虎英挡在身后,“王爷,还是让奴婢来吧,免得小姐一会儿又吐到您身上。”
后背的撕裂般的疼痛,魏长煦知道,怕是伤口裂开了,这时候没理由逞能,他弯身将唐暖送到了绿萝的后背上。
上了马车,很快回到南枫府。
因担心唐暖醉酒状态又惹出什么事来,魏长煦在吩咐虎英换药之后,进了唐暖的屋子。
绿萝正在为小姐擦洗,屋内只点了两根蜡烛,冷不防魏长煦进来,连门都没有敲,直接撞见了唐暖裸露在被子外的右半边身子。
她皮肤白皙,在昏暗的灯光下甚至有剔透的质感,魏长煦快速的眨巴了两下眼睛,继而转过身,以背对的姿势站着。
绿萝连忙用被子将小姐盖住,一边道,“王爷稍后,容奴婢帮小姐穿好亵衣。”她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穿完了。
“本王担心,暖暖待会儿又要闹出什么事,所以还是亲自过来盯着的好。”
“可是王爷,您明日就要回京了……”话没说完,噎了回去。
……是啊,王爷明日就要回去了,跟小姐一分别便要数日,这时候不能打搅两人共处的时间,绿萝小心的闭上了嘴巴,连退几步出了屋子。
陪着她醒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魏长煦熟练的拽过她身旁的被子,斜躺在她身边,将两人都包裹在被子里。
唐暖睡梦中,毫无意识的往这边拱过来,习惯性的猫在他的臂弯中间。
她睡得倒是很香,魏长煦却一直浅眠,甚至连她翻个身,动一动胳膊都会睁开眼。
终究捱到后半夜,唐暖醒酒了,闭着眼睛吵嚷着要喝水。
他起身,细心的将温度调配成不冷不热,送到了她嘴边。
唐暖吧嗒两下,翻了个身继续睡,半晌仿佛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又翻了过来,睁开眼睛,“怎么是你?我还以为在做梦呢。”她揉了揉眼睛,支撑着要坐起来。
“怕你又闯祸,不亲自看着,我不放心。”魏长煦自如的回到他刚刚躺着的位置。
唐暖诧异,“你就这么,陪了我半宿?”
“不然呢?难不成,我要站着陪你吗?”
“罢了,看在你有伤在身的份上,提供半张床还是可以的,不过……”她想起青楼里的细节,神秘的眨巴眨巴眼睛,“老实交代,为何适才那地三鲜百般诱惑你,你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魏长煦皱眉,“何谓‘反应’?”
“就是……就是……”唐暖目光下移,往他腰部以下瞄了眼,“我不是按了那里一下嘛,确定你当时是没反应的啊,男人都很难做到‘坐怀不乱’吧?不管怎样,地三鲜们也是女人,酥胸细腰,就摆在面前,你当真没有半点欲望?”
魏长煦翻身将唐暖半压在下面,“除了你,旁的什么雌物在我面前,都不能算作女人。”
这话颇养耳朵,唐暖勾唇,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他嘴上点拨了一下,“不错嘛,小嘴巴真是越来越会哄人儿了。”
被她这么一撩,魏长煦怎么把持的住,直接扑了上来。
这样一来,唐暖的酒算是彻底的醒了,“你明日还要赶路,抓紧回去歇息吧,我不太困。”
魏长煦不放心,“看着你睡下我再回去。”
“那你给我讲故事吧,或者说些什么,我听着听着也就困了。”
魏长煦一手搂着唐暖,另一只手垫着他自己的脑袋,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道,“那我就说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好了。”
唐暖侧目,轻快的“嗯”一句,这是她长久以来,最最好奇的事情了,如今魏长煦主动开口,她心里莫名就有些激动,同时知道他那些经历并非好的经历,又有些担心。
“六岁前,我长在深山,出去一趟要耗费一整天的时间。那里隐秘到有时候我自己都会迷路。张天师你应该听过吧?”
“嗯,听过。”唐暖少有的乖顺又少言,十分配合。
“他陪伴在我身边的时间较长,从记事开始,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只有一堆形形色色古古怪怪的人整天教导我。我曾经问过我是谁,为何会在那里,没有答案。七年,听上去很长时间,但留在我脑海里的记忆,却并没有多久。六岁那年,我厌倦了孤单又乏味的日子,试图逃脱,整整十天,玩累了,玩乏了想要回家时,却发现,除了张天师以外的教导先生,都被杀了。”
魏长煦面无表情的描述着,仿佛在说一个不认识的人的故事。他眸子里没有丁点感情,满满的都是冷漠。这一刻的他,让她觉得陌生。她却没有退却,而是侧过身将小手放在他心脏处,噗通噗通噗通,强劲有力的跳动声透过手掌传达到她的心脏。
“正是那天,我知道了父亲是老景王,他临终前将我嘱托给皇上,当时朝政不稳,皇权不固,连皇帝都没法确定我回到景王府会是何境况,于是,为了保护我不被将军府发现,才会安置了那么个隐秘之处……那天以后,每次想到因为我的任性而为,有可能导致身边人无辜身死,我就会强忍着,控制自己,一再控制……那天以后,我们搬离那里,直至次一年回到京都,共换了十多处地方,每换一处便会有新的教导先生。”他顿了顿,有些哽咽。
唐暖适时的抬起头,声音很柔的问道,“教过你的那些人,都不在了吧?”
他点头,“张天师做的很隐秘,我是回京都前,换最后一个住处时发现的。那么多人的生死,只因为我的身份。”
不忍和自责,甚至还有更多旁的情绪,这些东西交叠在一起,也不知道充斥在幼小的魏长煦心灵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