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楠那里回来,唐暖刚回到相府门口,下马车,正好看到传旨的二十多岁小太监从高马上下来,没站稳,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嘴里忙不迭的喊道,“二小姐,快传二小姐。”
宫里专门负责传旨的几个公公,在京都城内可都是出了名的,他们只要刷脸就可以了。
见到这几张脸,便知道是奉宫里的命令特地来办什么事儿的,所以谁家的守门小厮都不敢怠慢。
相府门口的守门小厮,当即怔愣住,看着太监身后的马车,“公公,二小姐不就在那儿呢么。”
传旨公公大概是被吓到了,或许来的路上给自己心理预设了找唐暖的困难过程,压根没觉得会如此简单,所以呆了足足有五六秒钟,才慕然回头。
真真是应了那句:走过最长的路就是自己的反射弧。
他两只眼睛几乎要靶到唐暖身上,顿时嚎啕出声,“二小姐,二小姐救命啊!”
唐暖凝眉,站在原地动都没动,“谁没命了?”
“景王,景王受了重伤,生命垂危,陛下命小的过来传旨,让您……”
“靠!不早说!”唐暖脸上的笑容顿时如碎裂的玻璃,咔嚓,僵掉。
不由分说将太监身后的马夺过来,飞身而上,头也不会的冲着皇宫的方向奔去,“绿萝,带上我的医药箱!”
绿萝赶紧冲进府门,去拿药箱,当她快速出来时,太监还一脸懵逼的站在相府台阶下方。
“公公,这是相府的马,您将就着骑回去吧。”守门小厮很会做人,找了个毛色鲜亮,看着就不错的马给那太监骑。
可太监的手还没碰触到缰绳便被绿萝一把夺了过来,“先让给我了,公公不急的话等下一匹。”
此刻的皇宫里,皇帝还抱着魏长煦。
怀里的人儿双眼紧闭,一点生气都没有。魏真的心几乎要烧成灰烬了,眼看着魏长煦身上的血蔓延在整个大殿,他的周围,魏真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哽咽,“煦儿,这就要离朕而去了吗?你睁开眼睛看看朕,看看朕啊……”
魏长煦面色越发苍白,就在听了皇帝的话之后,手突然出奇的动了一下。竟开口了,声音沙哑到几乎辨别不清,“皇上,长煦捣毁了那训练营,怎么样,做的很好吧?我从小到大,不管什么时候,做到多好,都得不到您的一句赞扬,这次,我做的怎么样?”
“和好,你完成的非常好。此次任务若是交给旁人,定是完不成的,朕的煦儿果然是最出色的。”
“皇上,长煦好累啊,太累……了。”
“不能睡啊,太医马上就到了,不能睡。”啪嗒一声,泪水从皇帝的脸颊滑落最终落到了魏长煦的头顶。
“将军府此后,几年内,都不会再掀起什么乱七八糟的风浪了,长煦可以放心的走了。陛下您一定要保重身体,长煦不孝,要先去阴曹地府孝敬父亲了。”
“不准死,朕不准你死!”
魏长煦咳嗽了好几声,“陛下,这些天长煦生不如死,虽然临行前跟您要了与唐暖婚约的恩旨,但长煦心里明白,您压根不是真心的,唐暖那边更不可能转圜,心爱的人误会我,远离我,唯一的亲人不支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此离开,倒也干脆,只是,就不能继续帮着您守天下了。”
“你听朕说,听朕说!”
皇帝搬住魏长煦的脸颊,“不许说这些丧气话,朕已经命人传旨,让唐暖即刻入宫了,用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她便会来见你。朕会同她谈。朕会帮你!她心里有什么疙瘩,朕来解,只要你能好好活着,你要娶谁朕都答应!”
魏长煦嘴角微不可查的动了动,若非强自隐忍着,他几乎要笑出声了。
这样被皇上抱着,还真是不习惯,但为了他和暖暖的将来,这场戏得演下去。
他的确受了伤,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严重,不过是现在伤势的一半儿吧,身上的血,乃是入了城之后,找了个宰猪的地方涂的,背后的伤口,十处也有五处是画上去的,只要他演的逼真,情况紧急之下,皇上不可能会仔细到判断每一处伤口的真假。
之所以这么安排,魏长煦是有考量的,他要用事实告诉魏真一个道理:人生苦短,珍惜当下。
谁也不清楚,‘明天的太阳’和‘意外’哪一个西安到来,语气抱残守缺,不如珍惜所有。
若是直接披着战果入宫,强硬的要求皇帝答应他跟唐暖的婚事,皇上逼于无奈也会做出决定,但那不由衷。
要让他彻底发自内心的同意,魏长煦能用的最好办法,就是——苦肉计。
让皇上尝试一次失去的滋味,再懂得拥有的美感。
然而,魏长煦没料到的是,他除了收获皇帝的点头答应外,还收获了另外一则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许是魏长煦演的太好了,皇上当真以为他要离自己而去,一国天子,竟然眼泪啪嗒啪嗒的不断片的流.若是被满朝文武看到,一定都是目瞪口呆。
这些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魏真脱口而出的话,“朕不许你死,你是朕的儿子,将来要坐上九五之宝座的,你不能死,不能死!”
心头如被磐石撞击了一样,魏长煦睫毛猛地颤抖了一下,几乎要坐起来逼问皇帝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
他说什么?刚刚皇上说什么?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
我魏长煦是老景王的儿子,我从小被养在外面,乃是因为周秀容不下我,皇上之所以这么多年容忍我,乃是因为我是老景王的遗腹子,皇上唯一亲弟弟的儿子。
我绝对不可能是皇子的,这怎么可能呢!
……
心里头成千上万道声音一起乱喊,闹得魏长煦头都快要炸掉了,他不过是想骗一骗皇帝,让他答应自己的婚事,怎么会牵扯出旁的来?
就在他几欲忍不住,准备坐直了逼问皇帝刚刚的问话时,被外面太监的尖声打断了,“来了,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