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周可馨泪流满面,出声抽泣。柳儿想起自己身世,这几年连父母长什么样子都模糊了,心里哀痛,也哭了起来。
连生道:“为天下百姓计,我等的性命轻于鸿毛,名节譬如浮云。可我始终相信,只要有真正的中正之士在,中州必有天青日明的那一天。”
冯老太喝过一碗梨汁,抹了抹眼泪,说道:“坤儿,卢将军,国家大事我这个老太太不懂,但刚才三位小友所言,不无道理。这一仗打不打,你们俩决定,可眼前三位年轻人,能否看在老身的面子上,先送他们回营地去。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家的爹娘不疼儿啊,是不是?”
申坤看看卢登锋,卢登锋也点了点头,今晚连生带给他的震撼,不次于一声开春的闷雷。
连生道:“申大人,我当想尽一切办法,延阻攻城时间,望申大人和卢将军能在明日未时之前,早做决断,不然我等可能就施不上力了!”
“好。想不到连兄弟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胸怀卓识,若非立场不同,老夫定交你这个朋友。”
连生笑道:“不打不相识,我们已经是朋友啦!”
众人笑了笑,随即,卢登锋便命人牵过三匹快马,放连生等人回营。
连生回营不久,便有探马来报:“曹林、郑明龙、罗翠花等人率兵赶到。”
连生、周剑雄忙集合兵马,前往迎接。见到曹林、郑明龙等人,连生一一拜过,说道:“这是我军集结的人马,共十万多人,从现在起,交由郑元帅统一指挥。”
郑明龙刚想辞谢,连生却转身对众将士道:“各位拜见义圣王。自现在起,你们统一由郑元帅指挥,凡有抗命者,斩立决。”
众将士立正敬礼,高呼:“义圣王……我等愿听从郑元帅指挥。”
郑明龙本来听闻郑宇成报告,想治周剑雄、连生不服号令之罪,此刻见连生这么快就交出兵权,态度诚恳,并无假意,倒不好意思发作了。郑明龙笑道:“众将士辛苦了,来日方长,希望各位打点精神,匡扶大业。”
连生又打马去罗翠花身边,问道:“娘,众军士打了胜仗,缘何不见喜色?”
罗翠花轻声道:“颍上战斗激烈,曹定晟将军战亡。”
“哦。”连生心中也沉闷起来,侧眼看看曹林,见他面无表情,不见落寞形状,心道:大概起兵多次,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吧?
一行人来至营地,曹林、郑明龙升座主账,听大家禀明情况。
郑明龙道:“如今我部会合,命将士们早早休息,明日一早攻城。”
连生道:“禀元帅,我们刚从颍州府劝降回来,感觉申坤、卢登锋投诚的可能有六成以上,是以答应他们,义圣军在未时之前并不攻城,给他们一些时间。”
郑明龙暗暗一惊,心道:连生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孤身犯险。
曹林道:“诸位以为如何?”
郑明瑞道:“贴木尔大军不日就将抵达颍州,我怕申坤、卢登锋只是故作姿态,拖延时日。”
周剑雄道:“我军刚刚经历战斗,人困马乏。颍州却以逸待劳,据城死守,强攻恐伤亡太大。不如待明日未时再发起进攻,一来履行连生等人的诺言,二来我军将士也可充分休息。”
曹林又看看郑明龙。郑明龙道:“周剑雄,我听说你在濠州自诩为元帅,可曾得到义圣王许可?”
不提还好,一提起周剑雄又心中憋气,说道:“濠州之事,实因郑宇成元帅处理失当,钟志明趁机多番耍诈,老夫也受尽屈辱。自诩元帅,未得到义圣王许可,我甘愿领罪,但当其时,城里已有两个元帅,我不自诩元帅,焉能制衡?”
郑明龙道:“郑宇成年轻懵懂,倒还罢了,周兄历练稳重,理应多指点宇成。这件事,待拿下颍州,请义圣王统一发落,谁当元帅,不是儿戏。可今夜,你们已经攻破了颍州城,为何要退出二里地外扎营?难道要不幸遇难的兄弟们再死一次吗?”
连生不想周剑雄倍受诘难,忙回道:“元帅,我军攻入城中,发现城内还有一道内墙,有重兵防守,是以决定心战为上,入城劝降。为表我军诚意,军队后撤二里,才好从容游说。”
“哼!小儿之见,只怕明日未时,城内防守更加稳固,再想攻破可难上加难了。”
周剑雄听得郑明龙冷嘲热讽,早按奈不住胸中怒火,心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养儿去打洞,这父子俩就一个德性,心胸狭隘!周剑雄朗声道:“元帅,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外城虽破,但军队锐气消磨,想突进内城,死伤难料。我等临机应变,也是经过商讨决定,本着顾全大局,减少伤亡出发的,并无私心。”
郑明龙一怕桌子,怒道:“就凭你们多次自作主张,已是死罪!来人,将周剑雄和连生绑了,明日未时,若颍州不降,就将二人斩首以儆效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