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怜啊！”
“没办法，家里穷！”
“强子很拼命了。而且，小芬在强子家过得也很好啊！”
“前天，我还见张大婶儿给小芬炖鸡汤呢！”
“谁说不是呢？张大婶和他大伯对小芬那是没的说。可惜，小芬命薄。”
“小芬她爹娘伤心也是情理之中啊！”
“好好的女儿嫁进张家，如今一尸两命。谁不心疼？”
“哎！可怜啊！”
“没办法，只能埋了。”
“就是啊！难产的女人不能在家过夜的！不吉利！”
“东拼西凑娶个媳妇儿，如今难产死了，张家也真……哎……”
“不会说话别咋呼。没人当你是哑巴！”
“死者为大！”
“张家和刘家只能节哀啊！”
“是啊！只能节哀！”
大家正在你一嘴我一嘴说闲话的时候。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背着药箱从张家出来了。衣袖上，还沾着些许的血渍。张家一家三口给老大夫跪下，老大夫都没有回头。而那小芬的父母更是早已经哭得没了力气。
邻居们看那老大夫走了都纷纷叹气，惋惜。
“大夫走了……”
“哎！”
方吟霜冲出人群直接走到了张家人面前。
“老爷爷，还记得我吗？”方吟霜将大公鸡的糖画举到了老先生的眼前。
那张老先生抬头，颓丧地看着方吟霜：“小哥……”方吟霜依旧是方才小书童的打扮。
“我是女扮男装的！”方吟霜一上来就言明：“我是个大夫，如果你们信得过我，让我看看小芬吧！”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张家和刘家也是没有办法了。
天司夜阑四平八稳地坐在破败的堂屋里。而方吟霜则跟着小芬的娘和婆婆进了内间。
方吟霜迅速查看了一下病人的情况。
肩先露，产妇血崩！
再也没有比这更棘手的问题了。
肩先露，是妇产科中异常分娩中的一种。指的是胎体纵轴与母体纵轴相垂直为横产式。胎体横卧于骨盆入口之上。先露部为肩。是母儿最不利的胎位。
如今产妇失去意识，出现血崩。血流不止，方吟霜不禁要考虑产妇已经出现子宫破裂了。
咽了口唾沫！
这简直就是一场和时间赛跑的豪赌啊！
问题是现在她所处的环境是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古代啊喂！
“你们快去准备热水和剪刀……”方吟霜爬到床上，揭开被子开始打量产妇的肚子。
很麻烦，胎儿横卧在产妇肚子里。胎头很明显在右边。
那两个老太太得到了指令赶紧下去准备。方吟霜先给产妇服下了一粒保还丹。然后，开始下针止血。止血效果有。证明子宫还没有破裂。热水和剪刀很快就准备好送上来了。方吟霜让那两个老太太快出去。接下来的工作有些血腥，那两个老太太见了估计会做噩梦。
方吟霜将针收完之后。产妇幽幽地醒了过来。气息依旧微弱：“我……死了……吗？”
“你想死？”方吟霜将医用刀具准备好。并且消毒妥当。
“你……是大夫……男的……”产妇看方吟霜一个书童打扮。有些皱了皱眉。可是，很快她便觉得自己在乎那么多都是多余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那么多可以在乎的余地了。
只要能救她的孩子。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
“我是女扮男装！”方吟霜扯开自己的衣衫，露出肚兜的带子。
产妇看了看，虚弱地笑了：“不管怎么样……救救我的孩子……”
“吃了它！”方吟霜将一粒红色的药丸放进了产妇的嘴里：“这样你不会觉得疼！”
产妇很听话地将药丸吞了下去。
在21世纪剖腹产那都不是事儿。可是，这种事情搁这年头就有些难以接受了。这也是她将那两个老太太赶出去的原因。
先用银针将肚子附近的穴眼封住。这是为了确保切开伤口的时候血流量不是太大。在没有助手的情况下，她只能尽可能缩短手术时间。产妇因为服用了丹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当孩子从肚子里取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生气。产妇着急地想要伸手去抱孩子。方吟霜对产妇摇了摇头。将孩子趴在自己的手心，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新生儿的小背。一边拍一边柔声道：“别急！等我将她气管里的羊水和血拍出来就好了！”
方吟霜总共在孩子背上拍了五六下，孩子张开嘴将嘴里的血和羊水吐了出来。小舌头伸出来，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个陌生的世界。张开嘴巴就哇啦哇啦哭了起来。
听到孩子的啼哭。产妇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要哭！”方吟霜扯过放在一边的干净小衣服将孩子包着：“你一哭，我便不好给你处理伤口了！”说着，将包好的孩子放在了产妇的旁边，孩子的小脸就在产妇的脸旁边。孩子的哭声一声声钻入产妇的耳中。此刻，她感觉这哭声就是天籁！
产妇听了方吟霜的话便不敢再哭了。双眼看着哭泣的孩子。她虚弱的脸上露出了柔美的笑容。方吟霜瞄了一眼产妇脸上的笑容深深地叹了口气。
产妇的身体原本就柔弱，后来又因为难产和血崩。能扛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而她方才唯一请求方吟霜的就是救救她的孩子。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眼前这名母亲便是最完美的诠释。
伤口收尾虽然很麻烦。可是，方吟霜却完美地完成了。又给产妇喂了一颗保还丹。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当她走出内间的时候。浑身都是血。可是，当她看到张家和刘家人抱着孩子的笑容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张家媳妇儿死了又活过来了？
张家媳妇儿活过来了还生了个女儿？
救张家媳妇儿和孩子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这……
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在场的左邻右舍都感觉自己这辈子白活了。
纷纷议论那女孩子一定是个神仙。
张家和刘家更是连连冲方吟霜叩头。
啊！
方吟霜满头黑线。
要不是产妇需要再观察三天。她现在就想拔腿就跑。
好不容易将所有人劝离。方吟霜也累塌了。
张家人为了感谢方吟霜，将方吟霜和天司夜阑安排在最好的一间房休息。
说是最好，也就是屋顶没有窟窿！四周的土墙墙壁由于年久，早已经出现了几个破洞。可是张家无力修补，只能用稻草将窟窿给堵了起来。
用张家人准备的热水简单洗涮了一下，穿上天司夜阑特意去给她买来的衣衫。方吟霜走出到了天司夜阑身边坐了下来。
“谢谢你买的衣服！”这是一身女衫。藕色镜湖锦缎外袍，内穿既柔软厚实又保暖轻便的锦棉衫。外罩一件淡紫色大氅。看上去粉嫩娇美，娇俏可人。
“坐下吧！”
“嗯！”
天司夜阑默默从怀里取出一把玉骨梳，轻轻将她头上的发带取下来，将头发打散。开始慢慢给她梳头。
“天司夜阑！”
“嗯？”
“我们这次去东平郡。那个病人是什么人？”
“花意情！”
“这个名字很好听诶！是个女人？”
“男人！”
“额……”一个男人叫花意情？这名字感觉很柔啊！
“传闻，此人带有胎里病。寒江书生曾断言花意情活不过十五。”
“他现在多大了？”
“二十五！”
“胎里病啊？”方吟霜皱了皱眉。
三天后，产妇的各项指标都过关了。方吟霜再次把了一次脉。并且将线给她拆了，再三交代了各种注意事项之后。这才整理家当准备启程。张家不知道从哪里凑了些散碎银子和铜板硬要方吟霜收。方吟霜当场收了下来。可是，回头却让天司夜阑将这些散碎银子给还了回去。顺道，再给张家人留了十两银子。
旅程还在继续。为了照顾方吟霜，天司夜阑买了一辆马车。他说，这地方没有好的马车了。这马车很普通，可能不是太舒服。可是，对于她来说。她觉得心已经被他填满了！
很甜！很温暖！
漫天的飞雪……
天司夜阑驾着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方吟霜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和天司夜阑聊天。虽然都是她说得多，他听得多。可是，她感觉地出来，天司夜阑的心情很好。其实，她很想和他坐在一起的。可是，他说雪太大了。让她回车里。
到了下午的时候。雪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只能在一个叫青龙山的地方停了下来。青龙山山腰上有一个叫青龙镇的地方。镇子不大，一条街将镇子横穿。整个镇上就只有一家客栈。
方吟霜的穿着打扮很拉风。毕竟镜湖锦缎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再加上她那件大氅。乖乖！这可是大手笔！这女子穿得很好……很拉风！
可是，她那张脸也很拉风啊！
满脸的麻子，还有大大小小的坑。当真是翻转的石榴皮……看一眼都要做噩梦。和她走在一起的是个白面瘦高的清秀书生。清秀书生只要了一间房！
一间房……
嗯！这简直就是丑陋豪门女霸占清秀书生的节奏。
可以说，在客栈里吃饭的客人在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每个人都在脑补这样的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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