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秋如走出九王府,到了一个小巷,那里早已等着一辆马车。
她弯腰上了车,在车内换下了衣服。
马车徐徐出了京都,一切都很顺利,宫秋如掀开帷幕,望着向后倒退的灌木丛林,眸色在黑夜里沉沉浮浮,最终归于一片沉寂。
终于还是出来了。
她回过头,最后忘了一眼身后的羊肠小道,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关上了帷幕,月光从风不时卷起的帷幕的缝隙里投射进来,照在她的肚子上,她伸出手轻轻放在了上面,三个多月,只微微凸起,这里有着一个小生命,从此以后,她只有他了。
也许,时间会让她忘记在九王府里的一切,忘记这几个月的恩怨情仇……
马车“咣咣咣”地朝前疾行,为了不引起怀疑,护送宫秋如的人并不多,而恨水为了防止守在冼尘楼外的暗卫察觉,一直躲在冼尘楼的厢房里假扮宫秋如。从城门口到祁连山下并不远,只要和四大护法会和,将会由他们一路将宫秋如护送到千里之外的一个偏远小镇,那里恨水有一个好友,能替她照料。
等欧阳沉醉回来,他会和他解释。
就算醉会生气,却不会真的和他动手,这么多年,他还是了解醉的,不在乎的人,他可以做到冷血无情,可在乎的,他却会以命相护。
恨水算的很准,毕竟,他把人送出去的消息和道路都是秘密进行的。
只是,他却不知道,早从一开始,就有人在监视着他的一切,载着宫秋如的马车没有能走到祁连山下,就被人截住了。
三十名武功不俗的黑衣人,把马车层层包围,赶车的车夫刚开口,就被为首的黑衣人一刀毙命,黑衣人全身上下都被黑布遮盖,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他朝前走,腰间的紫色玉佩叮咚作响,他走到马车前,慢慢撩开了帷幕,露出了宫秋如淡定从容的一张脸,忍不住赞赏道:“果然不愧为欧阳沉醉的女人,这淡定劲儿,还真让人心痒痒啊。哈哈哈!你们说是不是?”
他身后的黑衣人听了这话,都探过头去看,哄堂大笑起来。
宫秋如眯着眼瞧着他,视线从黑衣人身上慢慢落到被割断了喉咙的车夫,眸仁里迸射出一道危险:“你是谁?”
“是谁?”黑衣人靠近了些,长挑的凤眸勾起,带着一股子不羁的轻挑,“……当然不是好人了!放心,你会知道的……很快。”说着,黑衣人的手指探过去在宫秋如脸上摸了一把,只是刚碰到,就觉得眼前一道凌厉的风一扫,手腕就被宫秋如遏制住了。
黑衣人愣了一下,瞬间向前一扑,像是豹子一般把宫秋如压在了马车里。
“果然够泼,没想到连爪子都被剪了还能这么锋利!”
宫秋如再想反抗,却无能为力,欧阳沉醉一早为了防止她逃走,给她下了药,她身上没有内力,没有力气,甚至连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都难以抵抗,更不要说眼前这个武功内力皆不俗的人,不过几招就被男子压在身下。她冷着脸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只是望着身上的人,“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不过,有个人想见你。”
男子声音压得很低,宫秋如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音调。
她确信,这个人她不认识。
可既然不认识,为什么要抓她?
难道和欧阳沉醉有关?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只觉得后颈一痛,被直接砍晕了,晕倒之前,她看到身上压着的人鬼魅的眯着一双眼,笑得阴冷无情:“这么招人的美人儿真真是可惜了,不知道欧阳沉醉看到你这模样,会不会心疼呢?哈哈哈哈……”
仅隔了两座山的祁连山崖底,欧阳沉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心莫名一缩,他蓦然朝着身后看去,可除了只是黑压压的一片丛林,什么都没有。他的掌心落在胸口上,压了压,又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安下心来。重新望着眼前月光下的一片波光粼粼,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而另一边,四大护法带着被点了穴道的秋鹰等在祁连山底许久都没等到人。
“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四大护法之一的翼忍不住开口。“呸!乌鸦嘴!”其他三人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可看了看时辰,这离约定的时间都过了一个时辰了,的确很有可能。他们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被黑布遮住眼,绑得像是一个粽子的秋鹰,“翼,你带着这家伙等在这里,我们三个按照公子说的那条路去找找,如果那女人自己来了,你就发信号通知我们。”
“好!”现在估计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那女人可真麻烦!
不过好在那女人就要走了,一想到这,四人都觉得松了一口气,很快各自行动。
只是等三人沿着小道一路过去,在出事的地点看到空了的马车和车夫早已冰冷的尸体时,脸色蓦地一白,互相看了一眼,抚着额头低咒一声:“被翼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完了,真的出事了!”
宫秋如再次醒来时,后颈疼得几乎抬不起来,整个脑袋昏眩们痛,她晃了晃脑袋,才让自己清醒一些。睁开眼,却是一片漆黑,却有光亮微微透入瞳孔里。她眉头皱了皱,凭直觉,她眼睛上应该是被遮了黑布,动了动四肢,无法动弹,被绑着的双手可以碰到很冰凉粗糙的东西,指腹摸了摸,很像是树干。
昨夜的情景瞬间涌入脑海,她沉下的心思里难得显得暴躁,不知道绑她的人是谁?
听那人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和欧阳沉醉有关。
而且,这人谋划这件事,绝不可能是第一天。
毕竟恨水带她走的消息,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而这人恰好就在那里等着,时辰不多不少,难道,恨水身边有内奸?
眸色一凌,随即宫秋如只感觉,眼睛上的黑布“刷”的一下被扯掉了。
光瞬间照在眼睛上,她偏了一下头躲开。
等适应了光亮,才缓缓睁开眼,四周是一片丛林,她被绑在其中一棵树干上,离地半尺,身上被绳索绑着,除了脑袋,动弹不得。四周不远不近地围着三四十个黑衣人,她面前站着的,从露出的眼睛来看,就是昨夜那个为首的黑衣人。
“醒了?”瞧见她依然沉定的目光,莫祈风眼底闪过一道赞赏,如果不是他先动那蠢女人动了心,以这女人的姿容和性子,还真对他的胃口呢。
不过可惜了,这女人胆子大到割了他女人的舌头,划破了他女人的身体,甚至还把人卖了,这个仇,他怎么能不报呢?
朝前走近了一步,捏住了宫秋如的脸颊,逼近,笑得阴冷:“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把你抓过来?”“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也没兴趣知道。”
他既然把她抓了过来,早晚她也会知道原因。
“女人,你这样,我要怎么玩下去呢?你应该很害怕啊,这样才有成就感。啧啧,不过,”莫祈风阴毒的视线从她绝美的小脸上一点点向下滑,最后停在她的肚子上,嘴角带着一抹深沉的诡异,指尖不轻不重地落在上面,“听说,你怀里欧阳沉醉的孩子?”
“……”宫秋如眸仁一缩,并没有回答。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啧,就是不知道当欧阳沉醉知道她的孩子惨死在我手中时,会是什么反应?”莫祈风越说越觉得激动,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他到底哪里比不上欧阳沉醉?不过是救命之恩,那蠢女人至于到现在还恋恋不舍?
嗤!冷笑一声,莫祈风眼底闪过疯狂的念头,一想到欧阳沉醉痛苦不堪的惨样,他就兴奋的想跳起来。
宫秋如明显感觉到肚子上的力道,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微妙的沉下来。
“终于有感觉了?”
莫祈风手下的力道更重了,仿佛要硬生生把孩子给扼杀一般,宫秋如被束缚在身后的双手慢慢握起,却依然动不得分毫,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刺痛隐隐从肚子传到全身的神经末梢,她眯着眼扫向莫祈风,“这孩子不是欧阳沉醉的,你就算杀了孩子欧阳沉醉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你觉得我会信?”莫祈风哈哈笑了一声,“以欧阳沉醉那性子,能忍得了自己的女人怀别人的孩子?”恐怕刚知道他就会自己动手了。
虽然这么说,宫秋如却提醒了他一个更重要的事。
“啧啧,差点忘记了,这孩子还真不能死在我的手里,有个人更想亲自动手呢……”
“……”宫秋如眸色一动。莫祈风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态,此刻更兴奋了,“想不想见见她?”
“不想。”
“不想啊,不过很可惜,她很想见见你呢。”
莫祈风终于玩够了,朝后慢慢退了两步,阴鸷的目光带着诡异的兴奋,仿佛看到别人痛苦他就莫名的高兴,朝后拍了拍手,阴冷的声音在空寂一片的丛林里,显得格外的森然:“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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