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是最后的送别晚宴了,沈枭穹当然不会无聊地大宴宾客,参与者还是沈家的上上下下,由右叔主刀,厨房的师傅辅助,一起做晚餐,很多的半成品食材已经处理好了,这次晚宴的规矩是沈天歌定下的。不管厨艺好坏,每人至少要做一道菜。
现在大家都聚在厨房,一起进行食材的初加工,说说笑笑气氛还是那么温馨。而沈天歌则抱着一堆木材和她的专用雕刻刀,到了后院的凉亭,坐在藤椅上专心手上的伙计。
离开家四年,现在又要去读书四年,沈天歌想给沈家的一大家子留一份礼物。平心静气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动手的,她现在没有能力在雕刻上附加灵力、能量等,但传承中有一种力量是无关能力的,那就是愿力!
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有愿力,心愿、祈愿、妄愿都是愿力,它无形无质、不可捕捉,但沈天歌可以将它导引出来、收集起来。她相信沈家的上上下下都衷心期望沈家能一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她就是要把这种愿力收集拢来,在这过程中就是一种祈福,最后这种愿力会铺满沈家每一个角落,覆盖每一个人,这样保家宅平安是足够的。
带着这种愿望,沈天歌下刀极为平缓、无躁进。流水般无间断的动作,一层一层地削着硬木,掉落的木屑轻如鸿羽,缓缓落地。等沈枭穹来找她时看见的就是这样唯美的画面,不由看住了,静静地坐在一边观赏。他从来不知道小歌竟有这样的技艺,他虽然知道小歌雕刻的本事极好,也收集了一堆作品,可从没有亲眼看见她进行创作过。没想到,连过程都那么赏心悦目,看来他对外孙女的了解还不够多啊。
沈天歌手中的阴沉木有半人高,成圆柱形。这块金丝楠阴沉木以沈家的财力也是极为珍贵的木材,一般人还真拿不出。沈天歌选择这块不仅是用来摆设的,而且要与沈宅的地气相契合,那样镇宅才能事半功倍。木块看着就重量不轻,可在沈天歌的手中却是操控自如,旋转、移动、托底丝毫不见勉强,右手的刻刀轻轻滑动,每一条划痕都不用修正,层层加深纹理,逐渐成形。
沈枭穹渐渐看出小歌雕琢的是一座鼎,底下是奇怪的底座,花纹有几分神秘,看久了竟然有些失神,晃了晃脑袋,再看就看不出什么来了。再往上的鼎底下三足,是有着奇怪鳞片的动物爪子,尖锐的指甲扎入底座,似乎牢牢扣住底座,明明是浑然一体的雕刻,在这样的设计下竟像是猛兽抓取珍贵猎物之感。
鼎身比一般的形状显得狭长而无圆润的体态,呈微葫芦样子,上面似乎写满了文字。沈枭穹虽不是博古通今可见识也不浅,左想右想也认不出这是什么文字,到不怀疑是沈天歌乱刻的图案,这长长的篇章用它神秘的韵味彰显它的庄严。鼎的两耳是两条神龙,设计上龙尾被锁在鼎身上,龙身蜿蜒向上,欲往外扑,龙头看上去极为狰狞、痛苦,那种欲逃而不能的疯狂之势迎面而来,极有惊心动魄之感。
鼎上并无盖子,从上部看下去,鼎身底部似有无尽的深渊,锁住了让人难以想象的东西。沈天歌已在进行最后的修饰了,大致已经完成,沈枭穹看着这件作品目眩神迷,那铺面而来的厚重、霸道之气让他不由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不自觉加快,这个鼎怎么也不像是个简单的装饰品,沈枭穹所见过的奇珍异宝绝不在少数,可那件也没让他如此心惊肉跳。见沈天歌停下了手,忍不住问:“肖··咳咳!”才开口,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干涩暗哑,咳了几声,清清喉咙:“小歌,你···你怎么会雕这样的鼎啊?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沈天歌目光奇异,不答反问:“外公,你看这个鼎怎么样,放在家中镇宅好吗?”
“这个鼎的造型我从未见过,就是观遍史册也未有过类似的描述或图案,鼎乃国之重器,如此特殊的鼎不会是赏玩之物。我观之似有霸道、强横之气贯穿始终,作为镇宅会不会有伤天和?”沈枭穹有些迟疑的说。以沈枭穹杀伐果断的性格竟说出这般话来,可见这个鼎带给他的压力有多大了。
沈天歌双目亮了亮,心中的猜测有了几分肯定,口中却安慰道:“外公,没事,作为镇宅之物若无几分霸道,哪里镇压得住邪气,而且我也是偶有所想才会有这样的设计,我都要离开家了,就想留点礼物给家里嘛!”最后抓着他的手臂摇摇,难得的撒娇。沈枭穹还剩的几分疑虑也被外孙女的撒娇给忘脑后了,也是!不就是个摆设吗,还是自己外孙女的杰作,有什么可顾忌的?抓紧时间享受亲近,这可是难得的体验啊!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沈枭穹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干嘛的,忙贼兮兮的笑:“小歌啊!你的主意可真不错,宇坤那小子脸都变了,现在还押在厨房呢!快去看看啊!”
沈天歌站起来,看看身上的木屑,道:“那外公先去,我换洗一下就来!”
“好好!那外公在大厨房哪里等你,那坤子也有今天!”沈枭穹兴奋的小跑走了。
沈天歌有些好笑的摇摇头,外公越老越小孩了,还那么喜欢看热闹。收起石桌上的鼎,仔细的抚摸每一寸纹路,外公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对这鼎的感官也敏锐。之前她也想随便雕个貔貅啥的,后来一想要做就做到最好!洪荒时有一种鼎名为“囚龙移轮换运鼎”,是巫族与妖族相争时,为抢夺气运应运而生的逆天灵宝。巫族不知从哪里夺到一块命运之轮的碎片,就以它为底座铸造了这么一座鼎,并抓来两条九爪金龙锁在鼎上以他们为祭品,转天地气运加之巫族身上,当真霸道蛮横至极!
那时鼎身巍峨如高山,需要同时两个祖巫才能搬动。此鼎也不负其盛名,当真夺气运转移,一段时间内,妖族节节败退、死伤惨重!帝俊不甘就此败落,上到紫霄宫请道祖鸿钧出手,而鸿钧有感“囚龙移轮换运鼎”太过逆天而行并有伤天和,终出手将其毁去!后来巫妖之战以两败俱伤而告终,此鼎的名声却是响彻洪荒,虽昙花一现但终成一时之神话。
沈天歌所雕琢的只有其形,所展现的威仪不及真身的万一!已是惊心动魄,而能准确感知这种威势的外公也不简单。如今的人族多数都有巫族的血脉遗留,巫妖之战后残留的巫族与人族通婚,一代代发展下来,巫族的血脉不断稀释,到底永远留存了下来。而外公有这么强的感应,怕是体内巫族的血脉比一般人强的多。那就难怪外公会有如此煞气,巫族的煞气哪怕血脉稀少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匹敌的。
可惜外公练武已太晚了,不然以他的条件怕也是天纵之才,巫族练得就是肉体力量,不过若能激发这种血脉力量,延长寿命、增强体魄还是能做到的,以后她要想想法子,传承中应该有激发远古血脉的法子,到时她再做打算。
拿着手中的鼎先回房间,晚上还有最后一道工序要做,到时才算完成。当然她仿制之鼎没那么逆天的功效,作为祈福、镇宅还是绰绰有余的。完工后会找一个好的位置摆放,那时她就可以放心地去上学了。现在嘛···还是去厨房看看热闹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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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厨房,等沈天歌到的时候,沈枭穹正在捧腹大笑,园妈为首的佣人们和秦左他们的保镖团憋笑憋得很痛苦,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沈天歌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宇坤一反平常的样子,西装脱了扔一边,衬衫袖子卷了起来,修长的手指从来只拿文件、手机、公文包,如今却是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郑重其事的面对一群田鸡!宇坤锐利的目光盯着这群呱呱叫,眼睛瞪得老大,还全身滑腻腻的东西,第N次后悔来参加晚宴,第N+1次后悔来得太早!被逮住要求帮忙处理食材,竟然扔给他这么一筐东西!?
想到要用手去抓这些滑滑软软的东西,宇坤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又一阵地起。只能久久的看着它们,迟迟不敢动作。
沈枭穹他们何时见过镇定从容的秘书长如此姿态,秦左他们摄于宇坤的威严,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声,沈枭穹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笑得都快躺地上了。宇坤还是僵在那里,园妈到底比较慈爱,不忍心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为难,上前接过菜刀,将他推一边:“好了,让我来!你们平时坐办公室的哪做过这些,就老爷你个促狭鬼想捉弄坤子!”
宇坤暗暗松了口气,退到一边,只要不碰这些东西什么都好。忽然肩膀一沉,撇头就见平时躲他远远的秦左正老不正经的半趴在他肩上,笑得不怀好意:“坤子,原来你也有不会的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十项全能的超人!”秦左实在很开心,突然间发现“冷面阎王”也是个平常人,这感觉真好!不会被打击的想撞豆腐。
宇坤推推眼镜还没说什么又眼前一暗,秦右笑得极为温柔,左手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右手一堆奇形工具,意有所指的说:“坤子总不能就看着我们做吧,来!一起来拆蟹肉!小心手指被夹哦。”
宇坤再次推推眼镜,默默地盯着那舞动的大钳子,又一次僵硬了。可秦右已经推着他进入保镖群中,怎么看怎么像送羊入虎口。
沈天歌忍不住嗤笑出声,她好像有点明白宇坤哥的小习惯了,不知所措的时候喜欢推眼镜,没辙的时候喜欢瞪眼睛,至于其他习惯她以后会发现的。最重要的是宇坤和沈家其他人间的距离感正在逐渐消弭,果然想要拉近距离就要打破宇坤哥自身的形象!她的办法显然不错!!不知道待会儿晚宴他的手艺如何?真期待!沈天歌笑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