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打扮得诡异,说不定能派上用场。于是揪住脖子就朝外拖。这时才发现其下身臃肿肥大,四肢各长了十个根指头,指头之间还有肉蹼,张开来比鸭子还难看。
怪物异常笨重,我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拽起,一路拖行。他浑身赤裸,拉拉扯扯的,没一会便磨破了皮肉,渗出血液。怪物吃痛,也不反抗,单单呜呜哭泣,发出婴孩的哭声。
我喘着粗气,将他掷在洞口,土人无论男女老少见状,张皇失措,一下子全部拜下,俯身在地,瞧模样却是在朝我们求饶。
我见计策有效,赶紧把刀架在怪物颈上,故意割破一道血痕,迫使对方不敢轻举妄动。同时让同伴在洞外放起一堆大火,借此向外求救。
过了好些时候,虫二才找到此地,一个个狼狈不堪,浑身烂泥巴,看来他们在经过沼泽地时废了一番周折。
虫二果然是老江湖,见过世面,上了山丘后,连划带比,居然也能和土人沟通交流。原来土人见我们几人皮光肉滑,觉得滋味不错,想留下来品尝品尝。至于我拎出来的怪物,则是他们祭拜的神明,神明倘若死了,他们都得跟着完蛋。
这样的怪物都能算神明,我陆双六都能算菩萨下凡了。进来搜索的有七人,最后只剩下四人活着,当然还得算上那个陷入淤泥的,他被大家救了出来。我们被这群傻瓜一路追杀,简直把脸都丢光了。
大家草草给三个同伴下葬,随后欢天喜地把玉石宝座掳掠走了。土人们也甚是欣喜,因为神明没有被抢走,他们还能继续养着祭拜。至于玉石宝座,他们完全无所谓。
虫二对玉石丝毫不感兴趣,绕着洞穴里的法阵研究了很久,叹气道:“摆在法阵之人也是寻事生非之徒。瑶光之位虽主吉瑞,但称为破军又未尝不可。将士冲锋陷阵,有时难免遭遇孤军深入之困,有接济不及之虑。此阵所设,却是破军化禄,乃是寻求补给充裕,源源不绝。
若不是为了大开杀戒,有谁会那么无聊立此法阵。”
“那他们摆这怪物干吗?”
虫二咧嘴一笑:“可别小看这怪物。之所以在此拜祭怪物,大概是为了皆土人之手护住法阵而已。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此布阵呢?”
其实我对此毫不关心,此岛距离中原至少几千里远,怎么瞎闹,和我又有何关系。现在最紧要的,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重新赶路。
其实船夫们都有与我近似的期盼,希望快快启航。他们倒不是像我一般,四处寻找游玩找乐子,而是渴望早点把玉石换成金银。
心中有期待,办事也利落得多。七天后,路过苏鲁马益的一个港口城市,一众船夫借口购买粮食,硬是靠了岸。我不能放过欣赏风土人情的机会,自然也要跟着走的。
本以为海外都是异国风情,谁知到了苏鲁马益的港口,才晓得那小城被中原人占领了。中原人出海贸易,不少人往往会以此为中转站,在此做好各种补给。如此一来,久而久之,小城全无异土的风貌,里里外外反倒像个中原的城镇。而之所以船夫选择了这里,乃是因为此地商人识货,懂玉石,能把玉石宝座卖个好价钱。
我感觉甚是无聊,找了个脚店,喝点果饮,吃个烧饼,瞧船夫如何跟人家讨价还价。结果船夫们极其失望,抬着这个沉甸甸的宝座绕了大半个集市,居然没人想买,个个都嫌他们漫天要价。
我觉得很是好笑,刚刚先过去说几句俏皮话,嘲讽他们一番,谁知还没开口,便有一个妇人走过来,说想跟他们交易。她也没讨价还价,任由船夫开价。不过有个要求便是需船夫送货上门,才愿意付了价钱。船夫们大喜过望,本以为得降了价格,谁知居然有人愿意以原价取货,所以忙不迭答应了妇人的要求。
四人送宝座而去,我则继续在城镇里乱转,到了夕阳下山时,回到船上,四人皆未曾返回。直到第二天清晨,依旧不见他们的身影。
虫二很想抛下他们四人,但偏偏其中一个是操舵手,想要航行绝对缺不了他。所以只好自己亲自下船,加入了寻人的行列。
要找到他们的行踪实际上不难,毕竟搬了一张玉石宝座招摇过市,稍稍问问,便能知晓他们的踪迹。
根据别人的指点下,我、虫二、虫二的三个部众,五人来到购买玉石宝座的人家屋前。
那宅邸孤零零伫立着,也不知是哪个年代的建筑。看房子的气势,看梁柱的粗细,依稀还可以看出当年的富贵气象。门口一株榕树枝繁叶茂,走到下面,浓荫匝地,清凉蔽体。我何曾见识过此等豪阔的老宅子,左顾右盼总觉得新奇无比。可惜的是,墙体斑驳,爬满了青苔,岁月烙上了痕迹,昔日的豪宅也尽显颓势。
虫二的部众使劲敲门,耗了好久,才有人开门。那是一位老妇人,多年生活的重担已经压弯了她的腰,身子骨伛偻,拄着拐杖,走起路来慢悠悠的。不过精神倒还矍铄,一双眼睛不失神采。老人耳背,说一句话需要连嚷带吼才听得清,交流起来,全凭感觉。
部众问她玉石宝座的事情,那老人始终称她不知,想了一会,又叫大家入门喝茶,说主人很快返回,到时可以问他一问。
大家无可奈何,只好入了屋,找个地方坐下。老妇人对我似乎相当钟意。一双饱经风霜的手掌老是牵着我,热情得让我都不好意思。老妇人反复强调自己没有男孙,最为怜惜男孩,见得我来,皱巴巴的脸部皮肤顿时舒展开来,精神焕发,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几块铜板,硬是要塞给我买饴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