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秦萧楚只看了一眼便觉得有趣,当下脱口而出说道:“大哥便常去景楼听拂袖姑娘弹曲。”
只怕是这位天脊城二公子并不知道在这种庭院中还能去做些更为快活之事,舒梓璃也不往那方面去想,已然是看得出公子对于其中有些兴致跃跃欲试,当即摘下自己斗笠的同时也将秦萧楚的斗笠扯下,拉起秦萧楚的手阔步走进这家清风楼。
秦萧楚被强行拉扯住,显然还不知道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场面,急忙低声说道:“还没吃饭呢,肚子饿!”
舒梓璃笑的灿烂,只说这位公子一定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有些隐晦的羞涩,也不出言挖苦,只是说道:“楼中有餐食,公子不用担心的。”
秦萧楚叹气摇头,只说舒梓璃是一位奇女子。
守门迎客的红姨虽然忙的不可开交,但看到有位姑娘与公子跨入大门时也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儿径直走了过去,不理秦萧楚,只问舒梓璃,一脸堆笑的问道:“姑娘也来寻些乐子?”
对于红姨的诧异,舒梓璃并没有表现出不适应,极为熟稔的直接问道:“柳红衣柳姑娘可有空?”
红姨见舒梓璃这般不同寻常的经验老成,即使柳姑娘身价不菲,也是不再怀有异样眼光,连忙回应道:“有空有空,说来也巧,我们清风楼啊,在前几年也来了一位女客人,也是指名道姓要我们柳姑娘听风弹曲,可巧可巧。”
舒梓璃一阵调侃故作伤心姿态,说道:“红姨眼里只有那些钱袋子哦,看来是把旧客忘的老远咯,本姑娘故地重游红姨都没认出来,唉。”
老鸨心头一惊,这姑娘竟然知道自己是红姨,当即细细回想,这清风楼的客人成千上万,除了一些达官显贵之外的寻常客人终究是难以记清的,但女客人只有那么凤毛麟角,当即回忆起来了眼前这位身穿侠士劲装的女子是何人,却又不太确定,试探着问道:“咦,莫非是舒姑娘?”
舒梓璃掩嘴一笑,只比风尘女子还要风尘,说道:“这堂前人杂风冷,红姨不带我们进去坐坐?”
红姨刹那间眉开眼笑,挥舞着手中手绢:“哎哟,瞧红姨我这记性,舒姑娘楼上请楼上请,红姨做主了,今夜儿不论听几首曲子,给舒姑娘你半价。”
舒梓璃只是简单回以礼数便落落大方的朝楼上走去,根本不需红姨在前引路。红姨也落得个方便,招呼着一位龟公先去柳姑娘房间通报,好让其做好接客的准备,自己则继续在楼下迎来送往不亦乐乎。
站在舒梓璃身后的秦萧楚万般别扭,这下听到红姨迎客的号子响起,急忙跟上舒梓璃的脚步朝楼上走去,有些动作可做总比站在原地要好上一些。
虽说黄昏初至,独占长安八绝色其二的清风楼几乎是客座满堂,四楼之上一分二,只有两间闺房。
琴棋绝色柳红衣的柳阁以及歌赋绝色陆青儿的陆坊,光是这二人所获的营收就占了清风楼金银入钵的大头儿。
秦萧楚心怀好奇也是疑惑丛生,问向旁边的舒梓璃:“今晚能否早些找处客栈歇息,明早好赶路?”
舒梓璃脚步不停,从容淡定道:“公子莫急,今夜就住在柳姑娘那了。”
秦萧楚从未想过夜宿风月场,曾经更是从大哥秦御刀口中听说这种地儿胭脂味儿重,风尘气十足,自己本就不喜这般喧嚣,直接反问道:“当真?”
舒梓璃一副可怜摸样:“奴家不会害公子的,公子可极有可能是秦家的下一任家主呢。”
秦萧楚有苦难言,真想立刻下楼撇下舒梓璃独自往东而去,但是仔细一思量后发觉万一路上出了状况只怕自己也难以处理,有舒梓璃与自己一道总比自己一人独行要强上一些,实在不行等会儿当个哑巴也是可以的,当下也不回话了,只能硬着头皮往楼梯上走,走至楼梯尽头,已到四楼。
舒梓璃视线一扫,指了指一间闺房,说道:“公子,那就是柳红衣的柳阁,今夜可要大饱耳福了,”说完拉起秦萧楚朝那边走去。
二人恰巧撞见正好来通报的龟公,龟公对二人恭敬道了一声:“柳姑娘已经安排妥当,客官可随意。”舒梓璃微微点头表示明白,龟公也不多加纠缠,直接朝楼下走去,倘若这位客人是公子哥,指不定要讨上一份赏钱才行。
二人继而在那间挂有‘柳阁’二字的房间前停下,还未等熟门熟路的舒梓璃敲打房门,房门就被人从内打开。秦萧楚的眼前是一位浑身红袍的女子,女子面带红纱,当真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柳红衣,除了娇小玲珑的身高不及舒梓璃外,身姿都极为曼妙,着实是能令人心生保护欲。
柳红衣开门,抬头见到舒梓璃时微微额首一笑,当看到其身后的秦萧楚稍显惊诧,虽有疑惑在心依旧身姿半弯甚是卑敬道:“舒姑娘,可是两年未曾来过了,”柳红衣声音如银铃般空灵悦耳,直接将二人迎入房内,待到二人完全步入房间后又轻声将房门合上。
房内红帘红烛红木红花,与柳红衣一身甚是搭配,看得出来这位名为柳红衣的女子甚喜红色。对于这种色调的装饰,秦萧楚只在书中听过大婚之际时的洞房配红,大概与当下场景无差,此时只觉得万分不自在,随舒梓璃在椅子上座下,一言不发,斗笠与李记三福剑静置于一旁。
柳红衣将早已泡好的清茶端至二人跟前,继而端坐在古筝台旁,轻轻卸下那张从不轻易摘下的红纱放于一侧,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加之脸上淡抹有胭脂粉底,乖巧之余不失媚色十足。
秦萧楚看的痴痴呆呆,心中盘算着这位柳红衣与青婵、司徒诗瑶、舒梓璃哪位更为好看,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不论是谁,风姿各异不好同做评比,还是坐着听曲比较实在,也算是学一回大哥秦御刀的附庸风雅。
窗外繁花丛丛,有秋月初起,柳红衣抚手伸出无名指在琴弦上一抹,抹出一声脆响,面带微笑温柔问道:“舒姑娘,想听些什么?”
舒梓璃询问般望向身旁秦萧楚,秦萧楚端杯喝茶的动作一停,脸露窘态,低声道:“我哪知道听什么,就是肚子饿了...。”
舒梓璃低眉浅笑,同样低声回答道:“奴家知道了。”随后朝柳红衣说道:“公子饿了,先上些吃食可好?”
柳红衣瞬时脸色僵硬,望向那位被称为公子的人后又迅速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好。”缓缓起身时也止不住惊慌失色的状态,双手颤颤巍巍从偏厅取来些许水果,试图抚平心中紧张之色的说道:“舒姑娘、公子,先将就一番,奴婢这就去送些餐食上来。”
以琴艺精湛及姿态温和而闻名的柳红衣此时却是这般唯唯诺诺,甚是难见。柳红衣一走出房门便长呼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脯才平静了思绪之后下楼去了后厨,想着亲自去取出几个食盒。
秦萧楚并未察觉方才柳红衣的异样,只是见到她出门而去后才喝下一口清茶,问道:“柳姑娘怎么这般喜欢红色?”
舒梓璃应声回答:“公子,红色喜庆,不好吗?”
秦萧楚在房中扫视了一圈,“但是看着怪吓人的。”
这般装饰的闺房确实少见,但是深知柳红衣喜欢红色的舒梓璃却安慰道:“习惯就好了呀。”转头又玩味似的问道:“公子,柳姑娘姿色如何?”
秦萧楚不假思索,耿直回答:“实属上佳。”
舒梓璃一脸怪笑,望向红帘深处,说道:“红衣姑娘一口楚腔最为迷人,身姿又柔软绝色,今夜让她为公子侍寝可好?柳姑娘只卖艺不卖身,那红被床榻还未睡过男人呢。”
秦萧楚不因这般调侃而生气,只是充满好奇,问道:“你如何知晓的这么清楚?”
舒梓璃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奴家甚是喜欢柳姑娘这般琴艺即好又温柔的女子,虽然时常在金陵,但常与其有书信往来,所以私交甚笃。”
秦萧楚无奈的摇了摇头,脑海中又浮现出之前对于眼前这位的印象“这真是位奇女子”。
见秦萧楚不答话,舒梓璃继续追问:“奴家这可算得上是割爱让柳姑娘为公子侍寝哦,公子要不要考虑一下?”
秦萧楚一脸鄙夷,搪塞着回道:“以前都是青婵为我暖床,不习惯别人。”却不去猜想即使自己答应,那位柳姑娘又怎会答应?
舒梓璃直接问道:“马车内那位随公子一道从天脊城出来的侍女?”
秦萧楚先是惊讶于舒梓璃竟然知道有青婵的存在,稍微琢磨过后觉得这位舒梓璃既然是秦家之人,自然也是对自己了如指掌,心中释然之下便简洁的回答道:“嗯。”
舒梓璃一阵感叹:“想不到公子还是个情种。”
秦萧楚叹气不答话了,是不是情种自己不知道,当下更为关心的是能够早些去到金陵,也难免想要知道那支商队现在所处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