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台神秀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滴血重生我亦只闻于传言,今日果见识了玄妙。不过……”
他好整以暇地捻诀,嘴角微有弧度,其上漾着莫名笑意,继言:“你还未见识不过长生真人出手罢,我虽不过元神分身,却非修罗魔体可敌,除非你家魔主分身降临此界……”
“好大口气!”孙元鹤勃然大怒,决意不再与其废言,身形蓦地闪动,便有漫天毒灵火轰然爆,此次比之前次声势更盛几分。
湛台神秀装模作样一叹,双手动作却不曾慢上丝毫,一连串繁复手印,兼有令言:“莲生九花,花相各异,紫府玄微,元阳化生,太上转轮,界定阴阳……”
随其令言出,背后倏然涌出苍色光晕,一股莫名道意使光晕形成一个硕大转轮。转轮缓缓动了,便见虚空倏然为苍色气场渗透,不过眨眼功夫便将血杀王座与孙元鹤相互隔离。
饶是孙元鹤道心坚定,感受着此状亦骇然色变,他的一丝元魂真意落于血杀王座,能够重生亦是凭此,若失去感应,下一回再死便彻底死了,是以不由得他不惊惧。
“师弟!”
孙元鹤惊惧,马启文何尝不是,两人皆低估了长生真人的恐怖。
“既如此,那便开启罢。”马启文心绪一定,便于王座中开始施法。
湛台神秀莫名一笑,此正中下怀,却未消除他灭杀孙元鹤的打算。《太上转轮》可界定阴阳,亦可将孙元鹤与血杀之气隔离,此应对之法他早有腹案。
他行事擅算计,来此前便研究过修罗魔体与天坛教可能采取的手段。
结果不外是‘流冥坛’而已,若将归墟与焦狱界通道打开,罗刹魔主便可将大军遣至驻扎,占据归墟后,进可攻,退可守,怕无人愿意此事生。
他亦研究过归墟,其六十个甲子会开启一次汲取灵气,便因归墟有灵,称界灵亦好,称界心亦罢。
既它仍守护着归墟,便绝不会令焦狱界通道开启,而这正他湛台神秀获取归墟之心的机会。至于劫魔,筹谋十三载,自然是用来对付归墟之心的。
湛台神秀可说是将‘人算’演化至极限,且他从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正此时,水洛泽一行人赶至,黄紫韵见苏伏躺于地,生死不知,满面焦急地冲近前,正欲查看时,水洛泽却蓦然喝止:“且住,师妹勿碰师弟。”
一行人将苏伏围于间中处,黄紫韵身为凝窍修士自然有眼力,且是同门,所修剑诀平日常见,细观之下便见苏伏体表萦绕着一层几肉眼可见的浅灰色‘浩然之气’。
水洛泽有些震惊,道:“师弟才修《浩然度灭》便修至灰色,此乃他目下修为‘浩然气’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真真不可思议。”
尚无人知,能有此进境,须归功信愿之力。
贾士道冷酷面容亦微微变色,说道:“师弟怕是正与劫魔对抗,体表浩然之气应为自主护卫,此征兆,通神境已至中期了罢。”
黄紫韵却有不同看法,方才苏伏挡下金不负的剑招,她便知苏伏已将灵气耗尽,此时如此强盛的浩然气溢出体表,如何想都觉非同寻常。
她心下担忧,随即有些愤然地望向金不负。此时金不负看似完好无损,实则神魂、道基、法力、精血等皆为劫魔吞噬,只剩了一个空壳了。
水洛泽看出黄紫韵想法,忙阻止道:“师妹,人死如灯灭,过往之事已往诶。且此事尚与你有干系,若非你刻意结交,他亦不会有此下场……”
闻言,黄紫韵心头一震,怔怔地望着金不负,往事缓缓地流过心田,许久许久,她幽幽叹道:“不错,他染上劫气是因我之故,回剑斋我会彻底交代清楚……”
尤子逾双眸微闪,暗忖:“此中莫非另有隐情?观她神情,怎带了丝丝歉疚。”
水洛泽心头微叹,黄紫韵平日所行他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有许多的师兄师弟因此而沉沦,有许多女弟子因嫉妒而告上戒律院。
戒律院却以‘自家道心不坚’为由拒不受理。亦因此,剑斋内门这一代竟有凋蔽之感。
“轰——”
正当几人各有心思之际,离高台不远虚空处,那血杀王座突兀地爆出一声炸裂巨响,血杀之气轰然三分各投一方,其中一份便落于高台间中的祭坛上。
巨响令所有人心神一震,思绪便被拉回,而下一息,左近祭坛出的气息顿使他们色变。
但见一道紫黑光柱冲天而起,祭坛表面一层伪装顿消散无形,而其本来面貌赫然便是:
“焦狱天方流冥坛!”
此时此刻,所有于万象天域的修士尽皆感受到了轰然暴动的浊气,他们有些正与劫魔对抗,有些则仍厮杀。
距高台不远便有一男一女两个修士正纠缠不清,赤红的火炎与灰白的骷髅头不断交击。
浊气爆之际,两人皆有感应,不约而同地住了手。
那女修身着粉红纱衣,颜不媚俗,音如谷泉。一双美目透着丝丝纯真,此时却微有些恍然与后怕。
“那血杀王座原来操于天坛教之手,幸任娇娇替我等挡了此劫。”
男修长得颇为英俊,只是双眸滴溜溜地转,不知有甚坏水正酝酿。
“确然如此!”女修冷冷盯着男修,说道,“可你我之间尚有帐未算,且算清了再走……”语声未落,便见周遭圈起一道火环,将漫天爆碎的骷髅头拦截。
“嘿!”
骷髅头再度聚合成形,正是男修模样,他回身嘿嘿地打量女修,笑眯眯道:“小妞非要缠着我,莫非惦记你我初见时那销魂滋味?你大可提出请求,我孙仲谋亦非不近人情之辈,替你解解饥渴亦非难事。”
男修正是抢夺过血杀王座的孙仲谋,而女修自然是雨凌菲。
孙仲谋看似邪气,实则骨子里极其怕死,屡次遇险况,他的几个同门便被他推出挡灾,自家即使打得过,可哪怕有一丝可能被对方反杀,便会遁走。
而因其怕死,便不敢去寻任娇娇晦气,反被雨凌菲缠上,又无必胜把握,两人便在万象天域追追逃逃,一副‘郎情妾意’模样。
起码在外人看来,两人皆留着手段未,打一会便逃,怕是合谋引其他修士对他们动手罢。
虽有此误解,孙仲谋反乐见其成,这几日倒让他寻到了好一些宝贝。而他与雨凌菲亦有了些许默契,若有宝贝,便先放下争斗,两人相争互有胜负,是以皆有不错收获。
雨凌菲闻言,面上隐隐露出妩媚,一双美目溢着丝丝令人迷醉的风情,音声却又无比的风淡云轻,道:“只怕我提出来你却又不敢,你当我不知你胆小如鼠?”
孙仲谋被拆穿了面目,亦不羞恼,反以为荣,嘻嘻笑道:“狐媚中透着纯洁,骚气里又蕴着淡泊,你果擅诱惑之道,教我猜一猜,应与媚术相关罢。”
他身形蓦地化作无数骷髅头,轰然扑向雨凌菲,伴有大笑:“你不必激我,我知你惦记方才那滋味,心痒难耐诶,却因功法之故不会表现出来,是也不是?”
那雨凌菲果伸展开了双臂,微微张开小口,毫无抵抗地让骷髅头缠绕她全身,当骷髅头如蛇般于她身上滑动时,她竟露出一副迷醉的神情,淫荡之极。
然而她的双眸却淡漠如尘,淡泊之极,二者于一体体现,反而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