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不休、边塞告急,先皇下令御驾亲征。带着只有十二岁的萧炎,独率十万铁骑踏出云城火速前往边塞。
回想往事,不禁想起当年前往海锦城的途中,父皇阴冷的试探。
“炎儿可知,此次朕为何不带其他子嗣,唯独偏偏带你?”。
“儿臣不知,但儿臣知道只要在沧月国境内,哪里有战火,哪里就有我沧月国皇族子弟的身影”。
“说的有理,父皇最欣赏你那不骄不躁的性格,比起老大、老二,我最看中你”,萧腾满脸和蔼之色望着这个沉稳的儿子,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
看着萧腾不言而喻的表情,萧炎心脏已是动荡不安。萧炎努力压制怦怦乱跳的心脏,慢慢安静下来平静道:“儿臣多谢父皇厚爱”。
“朕此次出征带你,原因有其三。其一,带你体会杀戮让你不惧血腥。其二,带你见识我沧月国铁骑之威,踏平蛮族,扬我国威。其三,父皇老了,准备传位于你”。
萧炎被萧腾死死盯住,似是要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汗水已湿透背后盔甲内的上衣,铁甲的冰冷混合着后背的冷汗,让萧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遂出声道:“恕儿臣愚钝,恐难接大任!”。
“炎儿啊炎儿,你们十三个兄弟里面我最看好你跟老大。可惜老大心太急,怕我不死,竟悄悄收兵买马。哼!他以为他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他麾下人马有我密探,他的一举一动朕都了如指掌”。
“大哥他……!”,萧炎震惊的看着骑在马上一脸毫不在意的萧腾,良久道:“请父皇看在大哥这么多年一心为国的份上,儿臣垦求父皇饶大哥一命”。
“哼!饶他一命干嘛,等着他以后回来跟你争天下?”。
“儿臣不才,这重担儿臣担负不起”。
“老三啊老三,老大现在急着盼我死,老二又整天成迷于女色,无心争权。朕在宫里思来想去,除了你,我找不出第二个可以跟你媲美的皇子。你遇事稳定沉重,朕很欣赏你”。
“可是父皇……”,露出一副唯恐表情的萧炎,暗道:“果然是老狐狸,刚才还说只看好大哥和我,这会就说上二哥了”。
“朕意已决,等击败蛮族,回京正式下旨传你太子之位”。
“可……”。
“驾,传令全军,加速前进”。萧腾大呵一声,打断还想要说话的萧炎。
“等等!太子位!不是皇位吗?”,望着骑马走远的萧腾,萧炎内心无比狰狞,心底怒吼:“我要的是皇位!”。
太子位只是皇族子嗣一种竞争的手法,皇位才是各自最重要的底牌手段。
十万铁骑终于在第十四日下午赶到西垂要塞海锦城,随之而来的便是蛮王亲笔所写的战书。
念完战书,挥退信使。萧腾下令,全军休整两日,第三日申时与蛮族在篓子山对阵开战。
篓子山虽然叫山,却并不是座山,而是广阔的一片沙漠地带。至于为何要叫“篓子山”,那得去沧月国皇冢问问开国皇帝他老人家了。
萧腾带来的十万铁骑与海锦城八万多步卒守军,整齐排列在篓子山北。等候申时到来、等候蛮族大军到来,等候无情杀戮的到来。
不知不觉间申时已到,胯下马匹突然开始不安的踏蹄,地面上越来越多的石子开始抖动。萧腾远远便看见一个很小很小的黑点出现,然后在慢慢放大,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黑点出现,并且都在慢慢放大。
仅几个呼吸间,终于看清远处尘土飞扬并慢慢放大的黑点,那是密密麻麻骑马飞奔而来的蛮族大军。
冲在最前面的战马,马背上的敌人穿着血红色的服饰、头戴椭圆形毡帽、手持半月形弯刀。口中嗷嗷叫着号子,骑着西域独有的汗马飞奔而下,朝着沧月铁骑冲杀过来。
锋!萧腾拔出利剑,向着远处冲杀过来的蛮人剑锋一指,身后大军开始有序慢慢前进。前排数万铁骑待前进到一定距离,骤然开始加速,“驾、驾、驾……”,后排步卒持戈有序前进紧贴在铁骑后方。
两军相对,骑在前面的铁骑重重的与蛮人汗马相撞在一起,后面冲上来的大军,迅速厮杀在一起。只认衣服不认人,刀剑无情的收割着如薄纸般的生命,怒吼声、呻吟声、马匹相撞在一起的碰撞声,在这沙漠中汇聚成一首不可抗拒的死亡音乐。
交战仅半个时辰,双方死伤数万,最终在蛮族收兵鸣金下,双方才暂且退去。
到达海锦城第五日,蛮族信使再度到来,带蛮王亲笔战书,三日后与铁林山决战。这是一场带有赌博气息的决战,谁都输不起,失败意味着谁将带着罪人的枷锁遗憾终生。
战书内容如下:“三日后铁林山一战,沧月国败,则割让西垂边域八百里国土。靫云国败,则不再踏入西垂边域半步。沧月国君可敢一战否?”。
寥寥几十字,却暴露出蛮族无边的野心。三日后的一战,沧月国不敢输,也输不起。假若战败,八百里国土割让以后。蛮族就可趁机兵分两路,一路东进直逼沧月国皇城、一路北上就可占据各大城池,切断皇室北退之路。如此谋划算计,这是要吞并整个沧月国的企图!。
萧腾忧虑挂上眉梢,盯着战书沉思片刻,“来人,速召王达、赵显两位将军前来听令”。
不一会儿,王达、赵显同时赶到营帐,“末将参见皇上”。
“速召两位将军前来,是因此次蛮王所下战书赌注之大,找你俩来商谈一下该如何败敌。此次喀布汗定在三日后要与我沧月大军于铁林山决战,不知你俩可有何致胜良策?”。
王达皱眉,道:“喀布汗此次为何急着要与我军决战?”。
“事出反常,必有妖。喀布汗打破常规急着于我军决战,莫非蛮族已有预谋?”。
“预谋是肯定有的,不瞒你俩。此次决战,喀布汗明言,我军败,则割让西垂八百里国土给他。靫云败,则不再踏西垂边域半步”。
“哼,小小蛮族胃口这么大就不怕称死,三日后请皇上下令,末将愿率五千铁骑给蛮族迎头痛击”。
“老赵,不可鲁莽,我相信皇上早已心有妙计”老成稳重的王达知晓萧腾不会无故找他俩来,铁定心中早有计划布置。
“哈,你还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啊,朕在想什么你就知道什么”。
“朕决定在三日后,王达你领铁骑五千、一万步卒埋伏在铁林山北侧。待我率大军正面与蛮族交战时,你从右面进攻,切断中路让他首尾不能呼应”。
“末将得令”。
“赵显,你领铁骑一万,步卒两万。埋伏在细流河以南十里处,待到王达从北侧出击分割蛮族大军,蛮人后军定会鸣金收兵,待蛮人后撤到细流河,你率军从后出击,朕同王达从正面撕开蛮人盾阵,朕与你前后夹击,定可大败蛮族大军”。
听着入神的王达,瞬间醒悟道:“皇上有如此妙计,定能叫蛮族大军望风而逃”。
“哼,就知道拍马屁”。
“诶!我说我又碍着你什么了?”。
“我就看不惯你这拍马屁的性格,怎么了!”,粗鲁的赵显口直心快,并不知道一场闹剧正在逐渐展开。
“嘿!我拍……”王达赶紧闭口不言,盯着赵显满脸的幸灾乐祸。
萧腾佯装怒道:“朕的两位大将军,不要吵嘴了好不好,还有!赵显你说王达拍马屁?那朕是什么?”。
“这!末将一时口快,乱了分寸。请皇上则罚!”,赵显单膝跪地,双手抱剑诚恳道。
“皇上,则罚算是轻的了,依末将看,得砍头以儆效尤!不然皇威何在”,王达迅速对着身旁的萧腾眨眼示意。
“嗯,王将军说的有理”,萧腾略微沉思,道:“好,就这么办”。
“皇上您可别跟臣说笑了”,赵显虽嘴上轻松说道,实则心里有点慌神了。
“你看,朕像是在跟你说笑吗?”,萧腾转身憋了一眼赵显,“王将军,还不拖出去给朕斩了”萧腾怒道。
“是,末将这就拖出去”,王达说完还不忘朝赵显在脖子上比划。
赵显一下吓得瘫软在地,哭声求诉,“啊!求皇上饶命,臣、臣再也不敢口不遮拦,求皇上饶命!”
“哈哈哈……,赵叔,父皇跟王叔说着玩的!”一旁的萧炎终于忍耐不住笑意,出声打趣道。
“三殿下就别说笑了,臣求皇上开恩饶臣一命”。
“哈哈哈……,哎呀,朕都让你给逗乐了”,萧腾大笑着,拉起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赵显。
“啧啧啧,哎呀呀,看不出来啊!你老赵居然也有如此柔弱不堪的一面!”王达低笑着,看着赵显出声道。
“你……!好呀,你俩居然合起伙来戏弄我,亏我们还是一起长大的”,赵显起身擦着泪,不禁也笑着出来。
“哈哈哈,你俩都是朕的左右手,朕怎会断自己手呢”,萧腾望着这两个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温言道。
“谢皇上厚爱”,赵显擦着泪,正声道。
“都快五十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爱哭鼻子”,王达出言笑道。
“哼,我又不知道你俩是故意的,不过皇上刚才那表情确实把臣吓到了,臣真以为皇上要砍臣脑袋”,赵显提袖擦泪擦汗,心有余悸道。
“朕就算废自己儿子,也绝不会动你俩一分一毫。这么多年来你俩随朕东征西战从无抱怨,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谢皇上厚爱,三日后臣定杀得蛮族大败而归”。
“嗯,三日后的决战,你们一定得给朕杀出我沧月国铁骑之威”。
“末将,遵命”,王达、赵显齐声道。
距离决战还有一天,萧腾指着案台上铺着整齐的西域版图,对萧炎指道。“炎儿,你来说说,明后决战换作是你,要如何才能攻破蛮人盾阵?”。
“回父皇,铁骑在前,步卒在后,依次进攻”。
萧腾皱眉沉思,道:“万万不可!换朕,朕会先让步卒在前,铁骑在后”。
萧炎诧异,这并非破阵之法,为何会安排不擅长冲锋的步卒在前面,把擅长冲锋的铁骑却居然留在后面!
遂疑道:“为什么?父皇如此出兵破阵,已非兵家之道”。
“呵呵呵,往往出其不意便能攻其不备”,“明日你就知晓,朕为何会如此排兵进攻”。
“噢?那儿臣就拭目以待”。
第三日,蛮族大军比前一次来的要早,已排列在远处。蛮族大军安静等待着蛮王一声令下,便可一起冲向对面的沧月铁骑。
待到沧月国大军方阵已成形,蛮王便朝右下之人点头示意,得令之人举剑一挥,蛮族大军如洪水般向沧月大军冲锋而来。
“全军听令!正面步卒出击,冲”,军阵中某副将一声令下,步卒排列着方阵开始有序前进,后面不动如山的铁骑大军静静的等待着身后萧腾的命令。
原本以为沧月铁骑会率先冲出来,与蛮族相撞,却不料萧腾会使步卒率先进攻的蛮王一脸郁闷,周边的蛮族首领立马叫人鸣角,示意着快要与沧月步卒厮杀在一起的蛮族大军,改变方位战斗。
“炎儿,你在此看着,看朕给你上一课”,“安南,朕就把炎儿交给你了,如有不对,马上带着炎儿回京”,萧腾正色看着这个跟随自己十多年的老部下,另有深意道。
“安南,定不辱皇上使命”。
“父皇,保重”。
“嗯,左右骑兵听令,右翼冲破蛮人阵营,左翼随我冲向蛮族大旗,活捉喀布汗”。
“驾、驾、冲啊!……”,数万铁骑终于在萧腾的一声令下,犹如离了弦的箭,快速冲向已与步卒厮杀在一起的蛮族大军。
战场上黄沙滚滚,人头横飞。残肢断臂与温热的血液抛洒在这炽热的沙漠里,鲜红分明的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