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人杀了两个人,已轻轻跃上了屋顶,如一只壁虎在屋脊上向前游去。
伊飞悄无声息的跟了过去,此时他距离那夜行人只有四、五丈远,那夜行人全神注在屋下,加上伊飞“神猿百变”身法施展开来,真是轻如灵猿,那人竟然毫无觉查。
这栋独处一角的房屋竟有几十间,绵延了数十丈方圆,分成了三进院子。
院子里寂静无声,也没有任何灯光,也没有看见巡逻的士卒。
这里好象只是一个废弃了的宅子。
死寂的院落,死一般的寂静,死一般的黑暗。
偏偏这里又好象拱卫森严,好象藏着什么金银宝藏。但是现在半个守卫的人影子也看不见。
看不见并不等于没有人,看不见的危险,才是真正的,不可测的危险。
伊飞感觉到了危险,他的眼皮又在跳动。
春夜并不冷,夜行人却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冷噤。
他已经仔细翻起了两进院落的屋瓦,却没有寻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
现在他已经到了第三进院落,也是最小的一进院落。
他揭开了一间屋子的瓦,竟差一点叫出声来。
这间屋子里有光,有灯光,有人,有他想找的人!
他正要偷偷溜下房去,潜入屋内。却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既然来了,就快下来受死吧!”
那夜行人自以为隐匿得当,没想到早给人识破行藏,他呆了一呆,一腔热血上冲,叫道:“下来就下来,你以为道爷怕了你们这伙欺师灭祖的王八蛋,龟儿子!”
他一个“一鹤冲天”从屋顶大张声势的跳了下去。
伊飞听他声音已经苍老,这时那屋子的大门已经大开,灯光从里面照射出来,正照耀在那夜行人的脸上。
这个夜行人竟是玄恒,“峨嵋派”的掌门人玄真子的师兄,玄恒,他年纪已经老大,脾性却依然暴躁、冲动。
玄恒仗剑大踏步闯进屋子里,大声叫道:“玄真师弟,你还好么?这些龟儿子没敢把你怎么样么?”
屋子里真的灯火辉煌,玄真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微笑。
他身旁的地面上,捆缚着几个“峨嵋派”弟子,垂头背靠背坐在一起。
这几个“峨嵋派”弟子正是玄真子的亲传弟子,他们抬头见玄恒闯进门来,脸上都露出了喜声,但是马上都疾声叫道:“玄恒师伯,快走,有埋伏!”
这时那个冷冷的声音再起响起:“既然来了,还逃得掉么?要想从这里出去,除非是个死人!”
玄恒见一个蒙着黑巾的黑衣人悄没声息的挡住了大门。
这黑衣人看起来像是一条毒蛇,给玄恒一种又湿又冷的感觉,他一双死灰色的眼睛里,竟射出一缕残忍、刻薄、冷酷的光芒。
玄恒内力深厚,身经百战,天性不怕天不怕地,给这人如刀的目光一看,心头竟禁不住的打了一个突。
但蛤也却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哪肯在这黑衣人面前低头,厉声道:“那来的龟儿子,在这里装神弄鬼,你当本道爷怕你么?”话说间挥剑一招“紫极生青”狠狠刺出,直刺向那黑衣人胸口。
玄恒的“青莲剑法”已有相当造诣,在“峨眉派”只有玄真子和雷积奇在他之上,但是他的剑尖还没有刺到那黑衣人的胸前,便只觉喉头一寒,手中的长剑再也刺不出去那怕半寸。
也不见那黑衣人如何拔剑出剑,他手中的剑已经抵在了玄恒的咽喉。
这柄剑光华耀眼,寒气逼人——“镇岳剑”!
玄恒的剑还要向前二寸,才可以穿透黑衣人的胸膛,但是黑衣人的剑只要轻轻一送,就可以割断玄恒的喉咙。
这黑衣人好快的剑,好毒的招!
玄恒一瞬之间,竟不敢相信眼前的实事,觉得自已做了个梦一般。
但是敌人冰冷的剑锋刺激得他的喉结冰涩刺痛,提醒他这并不是一个恶梦。
他紧闭了眼,只等敌人杀了自已,好让自已永远不要再做这样的恶梦。
但是喉头上一松,敌人的长剑竟然离开了自已的咽喉。
玄恒急忙睁开了双眼,只见那黑衣人已收回了长剑,立在自已一丈开外。
那黑衣人得意洋洋的道:“老道士,你剑法不错,你能接得住我一剑,我就放你走如何?”
玄恒刚才一剑虽然失机,他心中还是不服气的,认为自已只是一时不慎,才有此一失,心想:“本道爷数十年功力,在这把剑上下了几十年苦功,就连你这龟儿子一招也接不下么?”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股真气行透四肢百骸,他缓缓的举起长剑,左手的“金项锦掌”也蓄势待。
“峨眉派”的“青莲剑法”和“金项锦掌”乃是天下一等一等的武功,以防御严密著称于世。
这两大武林中罕见的绝技,竟挡不住黑衣人的一剑?
玄恒喝道:“龟儿子,来吧,道爷等着你呢!”
这个“呢”字还在灯光里漂着,只见剑光一闪,那黑衣人的剑又已经抵在了玄恒的咽喉上。
玄恒的一招“池上生莲”剑法和一招“横云断峰”掌法,都还只来得及使出一小半。
黑衣人吃吃的笑道:“怎么样,老道士,服不服?”
他的声音忽的变得又尖又细,很象个女人的声音,玄恒若不是亲眼看见他说话,真以为眼前这个黑衣人已换成了一个女人在拿剑指着他。
玄恒“啪”的将手中长剑摔到了地上,大声叫道:“要杀便杀,要道爷服你?那是作梦,不服,不服,就是不服!”
黑衣人的声音又换成了男子的声音,他冷冷的道:“那好,我就杀了你这个不识相的牛鼻子老道!”
几个“峨眉派”弟子闭上了双眼,他们实在不忍本门师伯在自已眼前血溅五步。
一直默不作声的玄真子忽的道:“别杀他,有事,冲我玄真来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