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姬锋叫了两个陪酒姑娘,顺带把帐结了,姜云与他打了个招呼,先一步离去独自走上了大街。
心有戚戚,不光源于方雅清那邪门的传说,更主要的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姜云做人习惯算上三分,察言观色是本能行为,先前离去时看到她的目光,加之今日莫名其妙提到夷州的话题。姜云几乎能确认,她一定认识自己。
但天见可怜,无论他怎么回忆,都能肯定自己确实不曾见过她。难道是穿越之前认识的?只稍稍一想,他就推翻了这一可能,古代姜云这辈子都没走出过吴县地界,怎么可能认识关中方家的小姐。
他不了解别人,人家却对他了如指掌,这种感觉让姜云很是不安。看来有必要吩咐罗天调查下方家,方雅清表现出的种种,与沈墨相差太多,她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士族小姐。
边想边走,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家茶肆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挎着扁担,提着两个大罐从前方的拐角处走出,行至姜云身前,老妇脚底一滑,伴随着惊呼声,顿时向一侧软软地瘫了下去。
碰瓷?姜云愕然。
“哎哟。”老妇揉着脚腕,抽着凉气道:“小伙子别愣着啊,赶紧来扶一把。”
伸手摸了摸胸前,琢磨着怀中的银票,姜云松了口气,应该扶得起。他走上前去,一手扶着她的手臂,一手搭着她的腰肢,用力向上拖起。“来,您慢着点。”
就在老妇即将起身时,姜云心头猛然浮上一丝凉意,全身鸡皮疙瘩在瞬间炸了起来。不对劲!这老妇怎么瞧都得六十多岁年纪了,她的手腕也太嫩了一些,还有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会不会保养的太好?来不及细细思量,姜云本能地送开手,双腿用力一蹬,飞速向后退去。
几乎就在他撒手的同时,老妇右手闪出一抹银光,一把尖锐而锋利的匕首从她脖颈旁穿过,直刺姜云脸颊。也亏得他撒手及时,那老夫身子微微一晃影响了准度,匕首锋刃只在他左肩挑出了一道口子。
“你是谁!”生死一线之隔,姜云倒抽了一口凉气,厉声喝道。
“哼。”老妇冷哼一声,这次她不曾特意变出那略显沙哑的苍老声音,脚下移出一步,手持匕首再次贴了上去。
听着那原声冷哼,姜云惊道:“你是炎舞!为何要杀我?”
此言一出,老妇手中动作微微一窒,她咬了咬牙,匕首再度刺了出去。
这就是天赋异禀了,只要是伸手问他借过钱的,只要是让他眼前一亮的绝色美女,别说换个装易个容,就是化成了灰,姜云一样能准确地认出来。
那个温柔似水,落落大方的炎舞姑娘居然是个高手,还要他的命,不用想了,这事和方雅清绝对脱不了关系。问题是为什么?他真不认识她,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弄死他不可?
姜云愤怒了!面对势在必得的雷霆一击,他本能地使出一招“懒驴打滚”,堪堪避过之后拔腿就跑。愤怒归愤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还是保命要紧。
跑出了不足十步,姜云眼前一花,发现不知何时炎舞竟已绕到了他的身前,匕首指着他的喉咙,眸中满是冷冷的杀意。
“别冲动!有话好说。”
“别怨我,小姐要你死,谁都救不了你。”炎舞冷冷说道。
“要杀我不难,你刺一下我就挂了。”姜云强笑道:“问题是,能告诉我原因么?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
看了看脚尖,目光重新移回姜云脸上。“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来杀我?会不会是误会?那我死得多冤。”
“不冤,就是你!小姐说过,只要是在她面前出现过两次的姜姓之人,必杀之。”
姜云简直无语问苍天!姓姜怎么了?草!姓姜的欠你钱了啊?自古以来仇杀的有,情杀的有,为利益杀人的也有,谁特么听过为了一个姓杀人的?这还不冤?哥特么比窦娥还冤!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安心上路吧。”炎舞不再给他机会废话,腕子微微一抖,匕首直刺姜云喉间。
完了!阴沟里翻船。这快若闪电的一击,姜云脑海中能反应过来,身体却僵在那丝毫动弹不了。眼瞅着匕首即将刺入时,“砰”地一声,不知从哪飞来一块小石子击中那匕首的锋面,巨大的力道弹开了炎舞的右手。
“谁!”炎舞一脸戒备地退出两步,四下张望,并未瞧见有人。
姜云回过神来,也跟着左顾右盼。忽然眼角处瞄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来,只见半空中虚浮着一个人影,一席翠绿色长衫,背着长剑,双手负于身后,面色清冷,居高临下地淡淡注视着两人。
是瞿丹!她怎么来了?
到底是武宗出来的人,逼格高得不是一点半点。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对全神戒备的炎舞丝毫不曾放在眼中,声音仿若从天外传来。“我数到三,滚,或者死。”
“私人恩怨,凌云阁何故插手?”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炎舞试图争取一下。
“一。”
“还请上使离开,我家小姐日后必有厚报。”
“二。”
瞿丹表现出的态度十分强硬,压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见此情况,炎舞眸光一冷,竟不再理会她,再次向姜云刺出了手中的匕首。
“冥顽不灵。”瞿丹唇角闪过一抹冷笑,身影一闪,几乎在瞬间就跨越了十多丈的距离,出现在姜云身前。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倾斜着挑上迎面而来的匕首。势在必得的一击竟然落空了,炎舞仿佛提前知道了她的攻击方式,几乎是擦着躲了过去。瞿丹挑了挑眉,颇为意外,但几乎在同时,手中长剑飞快地旋转半圈,剑柄成功击中炎舞手腕,几乎已经触碰到姜云的匕首,历时脱手飞了出去。
“瞧你还有几分本事,今日姑且不杀你。”瞿丹淡淡说道:“告诉你主子,此人于我凌云阁有恩,只要他在京城一日,谁都别想动他。”
揉捏着手腕,哪怕涂着浓妆,炎舞脸上依然泛起一丝苍白,她深深望了姜云一眼。“今日算你走运,但你最好记住,小姐要杀的人,没一个能活下去。”
妈的,走之前还要占点嘴上便宜!胜利者总是宽容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姜云目送炎舞快步离去,倒也没进一步为难她。他向瞿丹抱了抱拳:“今日多谢瞿姑娘相救。”
瞿丹对姜云还算客气,微微笑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先前小雨的事我还没谢你,就当扯平了吧。”
“那是我分内的事,如何能扯平。”
“行了,也别客套了。”瞿丹舒了口气。“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你这人也忒会惹事,往后自己多注意点,别以为这是京城就掉以轻心,目无王法之辈多了去了,我能救你一次,未必能有下次。”
“我险些忘了,敢问瞿姑娘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有人通知老孙,给我传信了。收到了消息我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没想到正好赶上。”
“传信?”姜云一愣。“可知何人传信?”
“据说是个道士,邋里邋遢跟乞丐一般。若非他言明你性命攸关,我也未必信他。”
道士?还邋里邋遢?除了无忧子这厮,姜云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他怎么会知道今天有人要刺杀自己?姜云不由眯起双眼,看来有必要好好盘问一番。
一番客套,告别了瞿丹后,姜云快步向家中赶去。事关小命,非弄清楚不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