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右队和无旗营的新兵们第一次见到了漫山遍野的牲畜,个个倒吸凉气。同样作为魔刀手的束鲁?章辛和度尔?哈棱,看着缓缓向北移动的牛羊马群,一齐流下口水,露出幸福的笑容。
原本属于麻革利人的营地中,出征各队的伙兵在营帐前煮了大锅牛羊肉和战斗中射死的马肉,全军都难得痛快的饱食。对无旗营特别是新右队中的山民们来说,平常一年都吃不上几次的牛羊肉,可以吃到撑,实在是太过幸福了。毕尔?安格米廷有生以来第一次吃肉吃到打饱嗝。魔刀手束鲁?章辛和度尔?哈棱一人拿了条煮得半熟、剃掉了多部分肉的牛腿骨,大口啃着,脸上、胡须和破旧的皮甲上尽是肉汁。
历扎?穆尔坐在一顶帐篷正中,出征各队队长、副队长齐聚,一大锅煮好的牛羊肉放在帐篷正中,众一边大块吃肉,一边商议要事。
“经审问俘虏,今晨袭击的是麻革利人的克布多部,他们击败了达尔汗部,达尔汗部已经向东逃走了,克布多部留守的23人被我军斩杀18人,生俘5人,我军在突袭中战死1人,轻重伤6人,基本都是箭伤,这些克布多麻革利人的箭术不可小觑。据初步点数,此战共缴获牛670头、羊2400余只、马260余匹,都是达尔汗部的牲畜,被克布多部抢夺,最后又落在我们手里”,扎兴站在帐中一边啃羊肉一边向穆尔报上战况。
待扎兴坐下,领主卫队什长然明起身补充道:“穆尔队长,此战除击伤俘虏的5个克布多部麻革利人外,还俘获他们关押的达尔汗部年轻女人24人,另外解救了80多个赛里斯人奴隶,尽是麻革利人历年入侵掳掠而来的,以青壮少年居多,老弱生病奴隶已经在决定东逃时,被达尔汗部麻革利人杀光了”。
众人一听,顿时个个呼吸粗重起来。数百年来,麻革利人杀害虏掠赛里斯人几成常态,但听说和亲眼见到感触自然不同。
“这些遭天遣的畜牲”,刺耶目眦欲裂,一把将手中啃的一块骨头掷在地上,刺耶生长在诸夏大陆内陆地区,虽然总是听说麻革利人的带来的血腥死亡,但今早是第一次见到被麻革利人像牲畜一样拴起来的赛里斯同族,一个个脖子上都被像牛一样系了绳圈,是然明带人给他们一一剪去。
“照男爵以前的做法,把俘虏的克布多部麻革利人交给被解救的奴隶们,血债血偿,顺便从中选出敢战的人,充实进各队”,穆尔吩咐道:“至于牲畜和达尔汗部的女人,全部带回八角堡,交由男爵大人处置”。
“牲畜已经由我部汇集向北驱赶了,建议抽调人带被解救的奴隶们向北驱赶,将骑兵队和领主卫队集中起来,防止克布多麻革利人的反击”,扎兴站起来说。
“我赞同扎兴队长的建议,然明什长,请按男爵大人定下的挑选标准,从被解救的奴隶中择优挑选50人,分别充入各队。棠安·薛里队长,请从右队抽20人,带被解救的奴隶中挑选后剩下的30余人,火速驱赶牲畜、押送俘虏回八角堡”,穆尔环视众人说,作为一个经历数个领主的老兵,遇到艾恩之后,他终于在八角堡找到了尽情施展才学的地方,心中充满感激,更不敢有丝毫懈怠,“克布多部麻革利人从未与我们交过手,现在又风头正劲,一旦发现遭到我军袭击,以他们一贯对我们赛里斯人的轻视,必定大举前来报复。请各队长整队依次后撤至山脉与草原交界一线,我们要在不利于骑兵作战的山地迎战他们”。
“是”,各队长、副队长抱拳应命。
八角堡,领主议事厅,艾恩正看着面前的一个头发散乱的人。
“琉尔·亚罗男爵,看来你的伤恢复得不错”,艾恩面色平静地看着对方。
“艾恩男爵,虽然你是在伏击中取胜,但不得不说你手下有一群勇敢的战士,谢谢你救治我和熊罴军的伤兵,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交纳与身份相等的赎金获得自由”,琉尔·亚罗男爵的腿已经断了,左手臂也断了,经过化托什医生的包扎上夹板,目前正在恢复。
艾恩略一沉吟说:“目前不行,两军正在交战,不过请放心,你会得到与自已地位相称的待遇的。至于其他熊罴军俘虏,只要服从劳役安排,不用担心性命”。
“我代表手下谢谢您的仁慈,大人,愿月神护佑”,琉尔·亚罗男爵无法起身,点头行礼致意。
艾恩起身说:“诸夏的子孙有昊天之神和自然之母护佑,有祖宗和先烈的英灵护佑,却轮不上沃罗人的月神来操心,请吧”。
琉尔·亚罗男爵面色一红,自从上一任国王莫瑞兹在王国里推行沃罗人的月神教以来,数十年间,传统的天地自然神庙和云纹柱已经从琴夏王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沃罗人的月神庙,虽然王国中许多人还信仰昊天之神和自然之母,但没人敢在公开场合表露,以免引来牢狱之灾甚至是杀身之祸。
待琉尔·亚罗男爵被抬下去,艾恩召见了刚刚百里加急赶回来的传令兵,得知了南部草原的战况,听到大批俘获牲畜即将运回八角堡,于是有了与桑切大叔关于商业的谋划。
八角堡目前粮食、布匹、药品、兵器都不同程度的缺乏。粮食虽然从飞云堡所辖诸村征集了一批,但数量有限,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布匹和药品十分缺乏,导致军中服色各异,连艾恩自己的衣服舍不得用新布,还是清卓娅买的那几件,破了就打上补丁。药品全靠化托什医生带徒弟们采集,品种数量都非常有限。兵器方面铁匠特贾·欧耶兹虽然已经着手扩大铁矿规模,但仍以修旧为主。
领地几乎没有财源,逼得艾恩采取军堡制和军功赏田畜制才维持下来。因此取得急需物资成了艾恩重点考虑的事项。
和桑切商议过后,又召集沃雅民、弗明·于彻等政务官详细商定,第二天一早,清卓娅派来的商队驱赶着作为贸易商品的30头牛、50只羊、20匹马踏上了返回的路,这其中不包括回赠给清卓娅的牲畜,按桑切的提议,采用赊账加售卖提成的模式,商队以信誉担保赊取牲畜,售卖除底价利润外,抽取佣金,再贩运回粮食、布匹、药品和铁器,按约定市价结算,再赊出牲畜,如此循环。综合考虑商队行商风险与八角堡给予赊账的优惠,桑切对开通商路抱有信心,艾恩则抱着怀疑的态度决定先试试。另外商队还带去了10枚金币和一封书信,金币是桑切剩下的赎身钱,虽然是象征性的,书信的内容是感谢和问候,还含蓄地表达了思念”。
这些,都随着商队向北而去。
南方山脉与草原交界地带,数千牛羊马匹正在一处草场啃食日益变黄的草,膘肥体壮的牛羊寄托了八角堡贸易的希望。
而驱赶牲畜的人正被集中在一处,这些人中有的一天改变了三次身份,从奴隶到自由人,又从自由人成为八角堡的军人,这其中就包括原函堂王国的骑兵军官黎恩?金约什。
黎恩?金约什原本是函堂王国咽喉关北方一个小城的骑兵小队长,家族祖上曾出过很有名望的将军。几年前麻革利大汗哈日斯愣攻破函堂王国咽喉关后,大掠王国南方,黎恩?金约什家族所在的残破小城几乎在倾刻之间被麻革利人攻破,黎恩?金约什奋战中遭锤击昏迷后受伤被俘,家人被杀害或俘虏。在几年为奴的日子里,数次被转卖中,黎恩?金约什亲眼见到姐姐被凌辱至死,同样为奴的弟弟缺少食物被活活饿死,心如死灰、被麻革利人当作牲畜的他,从没想到能重获自由,重新成为一名军人。当听到同样说函堂王国诸夏语的邦杰?夏洛奇问众人是否愿意加入八角堡军时,这位曾经的骑兵军官第一个站了出来,从夏洛奇手中接过弓箭,翻身上马,疾驰中向木架上捆绑的靶子稳稳射出3箭,正中头、胸和小腹,那靶子用忽高忽低的麻革利语发出最后咒骂惨叫。黎恩?金约什因为精准的箭术,成为5名被征召入领主卫队的奴隶之一。
给这些从奴隶变为八角堡军人设立的靶子,是然明下令捆绑的4个被俘虏的克布多部麻革利人,听到麻革利人转场前杀死了老弱的赛里斯人奴隶,众队长决定用被俘麻革利人的性命检验新征召战士的血性,并祭奠死难的赛里斯同族。
异族强加给诸夏的血债,要用异族的血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