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箱,应该就是克拉科最后的遗物了。”
我把从克拉科卧室中整理出的最后一箱物品交给天空熔炉的铁匠厄伦德·灰鬃。作为天空熔炉的现任拥有者,这些年战友团成员的葬礼中的一些细节都会交于他操办。铁匠将箱子放在铁砧上,开始挨个评估这批遗物在葬礼上的拜访位置。
“这是克拉科完成战友团试炼时得到的战利品。克拉科很早就证明了自己的英勇与能力。”
巨魔头骨被定义为战利品,悬挂在柴堆的最下方。
“这枚宝石……我经常打造一些饰让我妻子拿去卖,因此见识过许多种材料,我能感觉到这枚宝石有着明显的不同之处。只是克拉科已经死去,宝石背后的故事也只能随着他一同被埋葬。”
一枚紫色的宝石被置放于柴堆的最顶端,克拉科触手可及之处。
“这本册子……”铁匠将手中的笔记本翻开浏览了下,又重新交回我的手中,“这是克拉科生前留下的日记,我想克拉科更希望能够有人读到它而不是付之一炬吧。”
我点了点头,将册子塞进怀中,问起箱子中最后的物件:“这是……一把武器?需要把它一同作为陪葬品吗?”
从外面来看,这应该是一柄斧头。目测高度可及我腰间,粗壮结实的斧柄与刀片状笔直锋利的斧刃浑然一体,都是上好的金属材质。斧面上没凿出了一些符合力学原理的空隙,这让整把武器不至于太过笨重。只不过这柄双手斧想必经历过非常频繁的战斗,斧刃已是残缺不全,许多碎片都已脱落,堆集在箱子中。
灰鬃铁匠将斧头拿起,闭上眼摩挲了一阵,出长长一阵叹息,让我从中听出一种缅怀的味道。
“这就是巫斯拉德。”
我抬头看了看柴堆上悬挂的战友团旗帜,上面的图案就是一柄双手斧。原来这就是伊斯格拉默的武器,克拉科一直以来派遣战友团团员寻找的东西,而这也是我很不解的地方。
“克拉科死前一直都在寻找这些碎片,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可能是想重铸这把传奇的武器。”
铁匠也不是很清楚克拉科的最终目的,只能给出一个任何人都能得出的结论。对此我不置可否,继续向铁匠询问这柄武器的处理方法。
“那这应该算是克拉科的遗愿。我想我们是否应该在葬礼之前将它完成?”
“有道理。”
铁匠将箱中的金属疙瘩与这些天战友团成员最后找到的碎片混合在一起开始清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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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地下熔炉。
我将法卡斯威尔卡斯两兄弟还有艾拉叫到这里,商讨一些重要而隐秘的事情。
“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们,我已经将身上的野性之血彻底根除。”
三个人的听了后都显得极为吃惊,但细节上却有着不同之处。艾拉显得有些失望与担忧,但从她的眼神我能看出她是理解我的,我早已告诉过她我的心意。法卡斯一如既往地沉稳,没有太多表示,仅仅是皱了皱眉头。而威尔卡斯的反应就大多了,如果不是我后面还有话,他肯定马上就会问我“什么?告诉我方法,我也要照做。”
看着威尔卡斯,我掏出身上的灵魂石继续说道:“我知道,有人对海尔辛的赐福有不同的看法,甚至希望彻底摆脱掉它,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个解决方案。不要问为什么,总之我手里的三颗灵魂石可以起到这样的效果,正好这里一共有三个人。我的话已经说完了,现在就看你们的选择。”
“真的,真的可以让我重新回归人类的生活吗?”听了我的解释,威尔卡斯格外地激动。从他记事起他就开始受到克拉科的抚养与教导,也因此继承了克拉科的一些观念,其中就包括了诺德人的传统。很早以前和他交谈时我就已经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对于他的选择我一点也不吃惊。
“没错。”
我示意他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在祭台中央的灵魂石上,然后亲自挥刀将其斩碎。一匹影子状的狼魂从威尔卡斯身体中钻出,叼起灵魂石里的猎物遁走,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面前的奇景让他膛目结舌了好久,直到他弄明白生在身上的切切实实的变化。
威尔卡斯回身抱住了自己的哥哥大哭起来,而哭声中则带着一种解脱。弟弟已经做出了选择,我望向哥哥,等待他表达立场。
“我……不知道。”
当机会摆到面前时,法卡斯却不知该如何抉择。或许是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野性之血的缺失反倒会让他不知所措。但我可以肯定,法卡斯心中仍在抗拒着野性之血,否则就不会和他弟弟一样每晚睡不着觉了。
“哥哥?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你心中不也一直在盼望吗?为什么到现在反而不敢说出口了?”威尔卡斯察觉到法卡斯的犹豫,再三地向他追问。
“自从接受野性之血的那天起,我就一直遵从着野性之血的生活方式。如果我现在放弃,就等于彻底否定了这十几年的人生意义。”
“哥哥,过去我们一直走的是歧途!现在放弃反倒是给了我们一个重新寻找前进方向的机会!”
“即便是歧途,我也希望能一直走下去。过去的负担太沉重,我抛不下。”
兄弟俩为此陷入了一番纠结。我看向一旁的艾拉,她的情绪十分低落,到头来仍只有她一个人保持着对野性之血的坚守。即使法卡斯最终选择将野性之血保留,艾拉也不会对此感到欣慰,因为法卡斯从未将其当成是一种信仰。
想到这里,我开口了。
“法卡斯,我记得上次在石塚中问过你一个问题,你的回答是:‘猎手应该向着猎物,而不是地平线’,对吗?”
法卡斯点了点头。
“那么,从你的内心最深处,你是把自己看做是一个猎手,还是一个战士?”
“猎手,还是战士……”
法卡斯闭上眼叹了口气。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目光已经变得坚定,不再动摇。
……
“艾拉,非常抱歉。我不但没有跟随你的脚步,反而让你成为孤零零的一人。尽管如此,这枚灵魂石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收下,当以后你生出不同的想法时,我随时欢迎你。”
“没什么。我从来没有把他们看作是自己的同类,他们仅仅把野性之血作为工具,他们不可能理解海尔辛究竟代表着什么样的荣耀,这条道路必然是孤独的。”
与此同时,艾拉拒绝了我递给她的灵魂石,继续说道:“我不需要这块石头,你把它用在克拉科身上吧,他一直向往着松加德,但直到死他也没能完成心愿。”
艾拉靠坐在墙角,双臂环于膝上,将头埋了下去。
“是啊,我们欠他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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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为了避免被其他人误认为亵渎遗体,趁着天空熔炉此时空无一人,我们来到了克拉科身旁。
“结果怎样?”
与之前不同,当我将灵魂石切碎时,既没有狼魂从克拉科的身体中钻出来,我手中的乌木刃也没有传来目标达成的信号,因此看到我手起刀落后没有生任何异常,他们三人向我询问起了结果。
“不知道,可能克拉科已经死去的缘故吧……”
正当我试图寻找一个可能的理由时,突然从身后的台阶处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克拉科的灵魂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连忙回头,好在来者不是外人,这让我收起了警戒。
“厄伦德大叔,你知道战友团的这个秘密?”
“灰鬃家族从第一纪元起就在天空熔炉上工作,不可能不知道下面还有个密室。战友团掩饰地非常好,但这些年还是让我现了他们的秘密。”
既然对方已经自称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就问问他吧。
“你说克拉科的灵魂已经不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
“战友团是一个古老而高贵的诺德人组织,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追随祖先的传统,反而要选择火葬的方式?”
“我想……应该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们无法遵从诺德人的传统墓葬习俗?”
“没错。最初的战友团成员都是当年伊斯格拉默五百勇士的后裔,他们的祖先大多数都与伊斯格拉默一同葬在伊斯格拉默陵墓中。因此如果要遵从祖先的传统,那他们也应该被葬在那里,但是伊斯格拉默的陵墓已经被彻底封闭了。”
“没法回归祖先身边,所以就采用了火葬的方式吗?”
“没错。”铁匠点点头,继续说道,“他们的身体会被天空熔炉的烈焰焚毁重归吉娜莱丝的怀抱,但他们的灵魂仍会和祖先碰面,而伊斯格拉默的陵墓无法阻止这点。”
“你的意思是说,想要帮助克拉科摆脱野性之血的困扰,我要亲自前往伊斯格拉默的陵墓?但你不是说陵墓已经被彻底封闭了吗?”
“以前确实是这样,而现在,我们拥有钥匙。”
顺着铁匠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伊斯格拉默的武器双手斧巫斯拉德已经整齐地拼在一起,摆放在铁砧上。但让我疑惑的是,这些碎块仅仅是拼在一起,恐怕难堪大用。
“预言上说,一位英雄的火焰可以重铸破碎之物。”
听到铁匠的解释,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英雄的火焰,呵呵,这真是折煞我了,但不管怎样,现在只有我能担起这个责任。
“yo1-toor-shu111111!”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力道,让烈焰能够均匀而适量地冲刷在巫斯拉德的表面。配合着我的吐息,厄伦德也举起了手中的锻锤,让有节奏的敲击声在深夜寂静的雪漫中回响起来。
……
当我握住这柄战斧仔细端详时,一股气势从武器上传来,涌遍我的全身。与激活野性之血时不同,这股伊斯格拉默留下的气势显得波澜壮阔恢弘万卷,让我立刻就摆脱了克拉科的死亡所带来的阴郁情绪。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祖先托梦。”
刚刚经过一番体力劳动此时正用毛巾擦着汗水的厄伦德回答完我的询问,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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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升,我来到了雪漫的城门外。没有人跟随我一同前往,因为按照厄伦德所说,只有我才是被选中之人。
厄伦德告诉我此次行动的意义不仅仅是单纯地帮助克拉科摆脱野性之血,更是一个对我设下的考验。祖先托梦?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当我把这柄真正来自于战友团祖先的战斧背在身后时,我将无所畏惧。
我骑上马,用慷慨激昂的语气一边告诉身后的艾拉,一边也是告诉我自己,“放心吧,我一定会证明自己的英勇与能力。”
但艾拉的面色有些担忧。
“一路上你会遇到很多艰难险阻,要多加小心。”说到这里,艾拉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炼金试管交给我,“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喝下去,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野性之血吗?暂且收下吧。我不认为有什么可以阻挡现在的我,但我毕竟是个心细之人,多留一条后路总归没错。
===================作者的话=================
4e2o1年hearthfire月26日,主角踏上了前往伊斯格拉默陵墓的朝圣之路。可以预见,此行并非一帆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