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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世界像是遭遇了一场灾难,五颜六色的颜料溅满了墙壁地毯和天花板,乍得一看倒是有了种泼墨艺术的感觉。音果看着两人在里面挥着凳子烛台到处打砸,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
这种应对方法一定不是最好的,但绝对是最为直接的。那些墓地画家完全秉承了艺术家追求完美的性格,他们的作品一定是最为精巧而又充满创意的,但有时候这种直接反而会使他们意想不到。
这种方做法倒有点像亚历山大放弃用传统繁琐的方式去解开格尔迪奥斯绳结,而直接用了剑砍断了绳子,省略了一切的细节。
铛——铛——
不知不觉中,座钟上的时针又指到了十二点,黑色房间的钟声已经响了起来。
喧闹声同时也响了起来,又有人成群结队的进入了这个地方。
“还想再献祭吗?”音果用指尖点着额头,顺着鼻梁下滑,“我明白了,这些房间只是七个入口而已,每次的祭祀都会开启一个通往画中的世界的入口……”
他拿出死灵书看了看,上面还没有内容浮现,“死灵书没有反应,看来这些并不是必须剧情,只是个小插曲吗?”他冷哼一声,“想着法的给我制造麻烦,果然是群烦人的苍蝇。”
随后情况和之前一样,那群怪人们又跳又唱,在房间扭进扭出,最后钟声结束,它们在紫色房间哀嚎捶打不止。
房间的火光熄灭后,镜子里又出现了那个带着舞会面具的人。他背着手徘徊两步,像是在思考什么,走入了黑暗。
紫色房间也消失了,门后只剩下一堵红砖墙。
音果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突然周围一下子暗了下去,火盆中的火焰像是被什么压制住,幽幽的只剩下一点火苗。
他还能看见前面的路,不过双眼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轻薄的黑纱,周围的环境暗淡而幽亮,色彩介于黑白老照片之间。
他嗅了嗅鼻子,原本弥漫的檀香味消失了,变成了一种空置了很久的房子的才会有的陈旧味道。
“这是进入画中世界了吗……”
目前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就沿着走廊一圈圈的走着,耳边始终传来窃窃私语声,不过凝神去听的话就会消失不见,不经意间又会响起。
音果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鬼屋,明明周围空无一人,但始终有一种被环绕的感觉,加上这个地方黑白的色调,如果换个人,恐怕早吓的走不动路了,即使胆色出众,在这种地方呆上几小时,也会被巨大的心理压力摧垮。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夹杂着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他缓慢的向前走着,环境原因,他视野被限制的很短,五米外就是迷雾般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音果思绪有些杂乱,他有一种感觉,觉得眼前一切连同自己在内都变成了一幅静止的画,内容就是一个人正在晦暗诡异的走廊上,而无数节肢般的手正从阴影中探出,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拉入深渊。
“呼……”
他轻轻的吐气,闭上眼,然后睁开。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眼中倒映出无数白色的身影。
这些白影有男有女,飘飘荡荡的,身体全像是被虚化到了一层轮廓,所以时常交叠在一起,它们穿墙而过,甚至有的撞进了音果的身体,然后飘然而出。
“擦洗……擦洗……”一个穿着佣人服饰的幽灵正跪在地上,双手来回的擦着地板。音果听到它嘴里不断重复着两个字,几乎模糊了的五官上还残留着些恐慌。
“舞会……准备……”又一个幽灵飘了过来,嘴里也在念叨着什么。
从这些幽灵的只言片语来看,它们正在准备一场盛大的舞会,不过音果也没觉得真会有一场舞会等着他,毕竟这堆鬼魂只会不断重复一个举动,应该只是生前的记忆回溯,跟地缚灵一个性质。
“恩……虽然只是画中世界,但肯定有出去的办法,和陈蓝他们一样用蛮力破解是行不通了,还是需要按照墓地画家的思维来找到出去的方法……”音果道,“目前知道的只有这些始终在准备舞会的幽灵,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信息……”他推开一扇房间的门,屋内摆设没变,不过失去了原本鲜明的色彩,被笼罩上了一层灰白。
随着他的走过,房间里的那些幽灵都会看上他一眼,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救……救……我……”
唯有一个幽灵与众不同,它趴在地上,冲音果伸出手,语气哀求的一下下爬过来。
音果看着它想了两秒,这个情况只有三种可能:一是自己靠近后这家伙会暴起突袭,二是它真需要帮助,三就是它和别的幽灵一样,只是在重复一个举动而已……
“帮你什么?”保险起见,他决定先询问一下,同时侧移一步。如果对方还是向前爬的话,那就能确定是第三种可能,也就没必要在意。如果它做出了回答,那么就再继续询问。
“救……我……”幽灵还是在呼救,不过改变了方向,目标很明确,就是朝着他爬来。
音果在房间里扫了一眼,这种淡的和虚影没区别的幽灵根本触碰不到,但也不能排除危险性。他抬脚踢倒了墙角的火盆架子,里面的火焰虽然极为微弱,但至少还在燃烧,被踢翻后火盆倾倒在地上,木炭洒落开来,扬起一片火星。
房间里的幽灵都尖叫起来,纷纷躲避。朝他爬动的幽灵也顿了顿,不过没有退缩,依旧在呼救。
“原来怕火吗?”他蹲下捡起一块木炭,上面还有一些余火,他挥了挥,幽灵们都畏惧的散逃开来。
只有地上的那个幽灵还在原地没动,它声音越发的尖锐起来,“救……我……救……”
与此同时,走廊外传来沉闷的喘息声。
幽灵只会重复一些无意义的句子,没有实体的它们不可能会这样喘气。音果歪了歪头,盯着房间另一头的门,难不成这里还有人?
他开始有些好奇了,从以往接触的经历来说,墓地画家们总能给人一种‘惊喜’。
喘息声停在了门口,随后把手开始缓缓转动,露出了一角黑衣。
那是一件黑色的斗篷,宽大遮住全身,上面还沾着许多黄土,看起来非常陈旧。斗篷下的人身材极为高大,需要弯腰才能走进房间,它的面部被兜帽遮住了大半,只能看见半个布满针线缝合痕迹的下巴。
音果挑了挑眉,因为他看到那人手中拿着一把长镰刀,并朝着他走来。
地上的幽灵哀求的看着音果,而后一声惨叫,被镰刀刺穿了身体,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穿斗篷的男人收回镰刀,斜靠在肩膀上。之后它把目光挪到了音果身上,抬起一只手,缓慢的将自己的兜帽掀开。
在看到它的全貌后,音果略微有些吃惊,因为对方根本没有五官,一张脸就像是用几块皮缝合起来的一样,就连眼鼻的轮廓也没有,平坦一片,只有在嘴的位置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里面黑洞洞的,传出一阵阵沉重的喘息声。
从各方面来看,眼前这位已经完全不能被称呼为人了,倒像是披着人皮的什么怪物,音果在它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的情绪波动,仿佛面前站的是一具会动的雕像,冷漠,淡然,一旦盯上某个人,就会至死方休。
“有点不妙呢……”音果虚了虚眼。
穿斗篷的怪物不急不慢的举起镰刀,在空中抡了个半圆,重重的朝音果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