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易三人在山水村等了二十多天,日子都快到五月了,若是李百药主仆和杜鹤离再不来,总不能再等大半年到靖宁二十二年吧,何况身上只有不到两百两银子了,三个人怎么活?
柳易这几日练剑可谓一日千里,比较悲伤的是没像杜鹤离那样,随便拿着木剑练几天再用铁剑的时候,剑尖就吐出剑气信子了。
柳易起先还不信,和百里青青借了单符剑,单符剑握在手中比了个剑式试了试,还真是没有啊!
柳易如何也不愿相信自己天赋根骨那么差,再说了,自己在剑胆城随便比划个剑式,那个打铁的汉子都能说出“这一式强在杀力”这样的话来,自己的根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练了二十多天,柳易看看摸到了五品的门槛了。
柳易敲开了百里青青的房门,两人一坐一站,柳易请教道:“什么是五品?”
百里青青捋了捋青丝,笑道:“不到三品相生境,大多数还是修力,练剑术而已,犹如朝中的当官的做不到三品官的话,在地方上可能是一方大员,实则上朝的资格也没有,凡事也有例外,有些从五品的言官,他们也只有说话的资格,没有拍板的权力,犹如刚练剑的天然剑坯,入了九品就已经由力入气了,你这个五品嘛,没有增加什么气力,也没有什么标准,可能会使你心境更加通透,出剑更加自信,但你可能根本感觉不出来,这也就是人间九品武夫划分没有进入底层江湖的原因,没有几斤几两,只有模糊的感觉。”
柳易笑道:“那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啊!”
百里青青抬头看着柳易,问道:“你以后练什么?”
柳易提着木剑答道:“练剑啊!”
百里青青盯着柳易的眼神问道:“为何?”
柳易想了一会儿,答道:“因为觉得练剑厉害些。”
百里青青轻笑道:“你啊,有一个剑心了,不过你回答慢了,不再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了。”
柳易轻声道:“有些道理啊,深思熟虑的话语,不是初心。”
百里青青点头,“剑之一途不需要什么人情世故,怎么想,那就怎么去做。”
柳易哈哈大笑,调侃道:“怪不得江湖上之中除了叫你剑仙,叫你疯狗的也不在少数。”
百里青青没心思计较这些,对她来说剑之一途有没有理由都不重要,再大的道理,单符剑都可以去问一问,剑心一事才最是要紧的。
柳易问道:“不屑于反驳还是无话可说?”
百里青青笑盈盈道:“脸刚好啊!”
柳易在这春日了打了个寒颤。
门窗户旁偷听的王谢以为能听到什么好事,听到了“脸刚好啊”这句后,浑身都打了个寒颤,这二十多天中有一半的日子吃饭真叫一个痛苦啊,咽口水也疼。
屋内的柳易笑道:“真不知道杜鹤离和李百药主仆在路上磨蹭什么啊,都等了二十多天了还不来,不会是进凤鸣城了吧?”
百里青青左手握着一头青丝,牙齿咬着系长发用的黑色绸带,右手用木梳子梳着头,含糊不清地问道:“不想等了?”
柳易笑问道:“百里姑娘还愿不愿意等?”
百里青青将长发分束编了几个小辫,挽了个新奇的发式后用门牙咬着的绸带紧系长发,答道:“早就不想等了。”
柳易笑道:“百里姑娘早说嘛!”
窗户下蹲着的王谢笑着小声嘀咕道:“真像一对夫妻,妻子风情万种,丈夫是块木头啊!”
柳易觉得在百里青青屋内实在是不合时宜,轻声道:“我们还是先走吧,到玄空山等他们就成了。”
王谢在门外咳嗽一声后推门而入,附议道:“你有钱你说了算。”
柳易朝王谢竖起大拇指,无声赞赏。
这几日难得赌对一次的王谢觉得自己说对了,趾高气扬地偏着头,柳易轻声问道:“嫌左边的脸庞好太快了呀?”
王谢瞬间破功,推门而逃。
午时许三人骑马出了山水村,百里青青的肩上背了个行囊,里面啊,都是柳易给他买的衣衫。
王谢也背了个行囊,不用说,里面不单有他的衣衫,还有柳易的几套衣衫呢。
路上百里青青问道:“你要去玄空山,你知道玄空山呀?”
柳易一夹马腹,驱马与百里青青同步,轻笑道:“第一次是听义父说起的,玄空山是道教祖庭。”
百里青青呵呵笑道:“玄空山啊,处于四国交会之处,群山占地比束水古郡还要大呢,山下南有沁水,北有饮马河,玄空山下道观佛寺差不多各占一半,山上的话,这几百年来,道门大兴,佛门虽说式微,可也不遑多让,三百年来两家都有利益之心,道门尽了十二分的力守住第一的‘玄’字,佛家是处心积虑想将‘玄空’二字颠倒过来,上面的和尚道士不论是像黄瓜一样老黄皮的老道士老和尚,还是嘴上无/毛的小道童小沙弥都能为这个吵起来。”
柳易感叹道:“他们不打架啊?”
百里青青哈哈大笑道:“那么大的地方也就相对集中了几万人,你说他们打不打架?”
柳易笑道:“这个办法好啊,不论输赢,都只有他们两家知道。”
百里青青劝诫道:“若是上山听到他们吵架了,别听,也别看。”
柳易抱着手臂在马上悠哉悠哉道:“百里姑娘,这个你就放心吧,我说不定会跟他们说‘吵得差不多了,可以动手啦。’”
百里青青和王谢哈哈大笑。
三天之后,柳易三人到了武定县,柳易笑道:“听说灵寿郡有个武定关,灵寿和束水本就毗邻,到底是灵寿郡的武定关取错了还是束水郡的武定县取错了?”
经常在祠堂里看书的王谢答道:“武定县是古县名,‘武定’二字存世已经两千二百余年了,中途为避讳改过一回县名,武定关则不然,这是北方蛮子崛起了之后才建关取名的。”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地进了武定县城,武定县城竟然比栾涂县城还要热闹,柳易笑道:“是不是有股子回家的感触?”
王谢笑道:“能不能从你这里支取些银子,五两就够了。”
柳易赶紧捂好自己的钱袋子,问道:“你小子要钱干嘛?”
王谢羞射道:“想喝两杯茶。”
柳易稍松了捂着钱袋子的手,易问道:“不是在山水村喝过了啊?”
王谢洒然一笑道:“那个不太适口。”
柳易笑骂道:“到底是世家子,矫情。”
王谢指着柳易问道:“就说给还是不给?”
柳易纠正道:“你应该说‘借还是不接?’”
王谢气笑道:“给还是不给?”
柳易嬉笑道:“给。”
柳易抛给王谢一锭银子。
毫无疑问,牵着马的王谢单手没接住,弯腰从地上捡了起来,眉开眼笑道:“我就说嘛,柳易最仗义了。”
柳易笑骂道:“马屁精。”
王谢抛着银子离去,临了不忘将缰绳塞到柳易手里。
柳易和百里青青牵马到了客栈,柳易没敢选那种门面干净,内里桌椅也闪闪发光的大客栈,而是宁愿多走几步路,也要选个地段闭塞,门面也破旧的小客栈,这些地方啊,吃食住宿都很便宜。
柳易点了两个小菜,趁着王谢不在,柳易觉得该打个牙祭了,问客栈老板道:“老板,你们这里猪肉多少钱一斤?”
客栈老板一听这两个住客竟然点了肉食,瞬间眉开眼笑道:“公子难为我了,小店有腊肉和鲜肉,大小分为碗口、刀头和盆口三种,公子你要哪一种?”
柳易和百里青青十分疑惑,柳易笑问道:“何谓碗口、刀头和盆口?”
客栈老板起身来到柳易和百里青青所围坐的桌子前,从竹筒里抽出一支筷子,比划道:“碗口这么大,大概一斤,刀头这么大,两斤左右,盆口这么大,七八斤。”
柳易笑道:“怪不得李百药要游历呢,原来九郡民俗差别很大啊!”
老板笑道:“我看您二位就要个刀头吧,多了吃不完,少了不够吃。”
既然打肿脸充胖子,那气势一定要足,柳易笑道:“一个新鲜的瘦肉刀头。”
相处了这么久,柳易知道百里青青爱吃酸辣,问道:“你家有没有酸菜和辣椒?”
老板笑道:“我们家的酸菜啊,都是老菜梗腌制的,若要吃酸菜的话,口感不行,我们就为了一个酸,辣酱也有,我们这里的辣椒叫回蔸辣,那叫一个辣啊……”
老板咽口水道:“二位尝了就知道了。”
柳易伸出手指道:“要一碗酸菜汤,还要两碟子辣酱蘸水。”
柳易回头望百里青青,问道:“满意否?”
百里青青点头。
柳易悠悠道:“百里姑娘,跟你商量个事呗。”
百里青青疑惑问道:“何事?”
柳易说道:“以后遇到这么照顾你的男人啊,就嫁了吧!”
百里青青薅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早知会有此招的柳易提前躺在了凳子上,百里青青的手掌扑了个空。
躺在凳子上的柳易笑道:“说正经的,百里姑娘,以前没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你经常板着脸吧,以后就算是我不和你说话了,你也不要老板着脸啊?”
百里青青摇头,冷冷道:“好像不能。”
躺在凳子上的柳易觉得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