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重阳节,现在的柳易再无任何一同长大的兄弟,自然没有半点“遍插茱萸少一人”的心思,百里青青冷漠依旧,可能还不知道今日是重阳节,曹都所在的那个世界没有过重阳节的习惯,并无感触。
三人一路行来,再次走到了弘桑郡与上艾郡的边界上,按照大沁地图来看的话,他们差不多是往前跨一步就是上艾郡,往后退一步就是弘桑郡的样子。
大沁九郡驿路发达,临离开的时候魏萧山执意送了百里青青一辆马车,百里青青当时没说要,也没说不要,离开后倒被她霸占了。
三个人,三匹马,一辆马车,马车有人乘又有人赶,自然多出来了一匹马,柳易将自己的马拴在马车后面,一路为百里青青做起了车夫。
驿路很宽,曹都不甘寂寞,骑马与马车并排而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柳易侃大山。
曹都满脸都是戏,问道:“咱们这是要绕道到什么时候呀?”
问完后曹都下意识地往车窗处看了看,百里青青并未掀开帘子,曹都松了口气。
柳易道:“咱们先去平流王府做客,有何不可。”
柳易说完后哈哈大笑,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马车内的百里青青听到柳易的笑声,做贼心虚般抹匀了脸上的胭脂。
驿路前方有兵器碰撞之声传来,曹都伸着脖子张望,看热闹不嫌事大。
柳易的眼睛也被耳朵听到了声源处吸引了过去,站在马车上往前张望。
柳易急切道:“前方战事正酣,咱们必须去凑凑热闹,否则这回江湖算是白走了。”
曹都哈哈大笑,总结道:“行走江湖必须多管闲事,否则怎么能算大侠呢?”
柳易听了曹都的话之后,同样哈哈大笑。
正如柳易所说,前方大战正酣,上艾郡出了名的游侠儿詹士正在被人追杀,一人挑一群的大战已经持续了两个时辰,曾经剑眉星目、面容冷峻的詹士一身白衣,如同不慎掉入人间的仙人。
现在的詹士一直在苦苦支撑着,没了曾经的气度不说,浑身已经多处负伤,但他一直护着场中的三人。
三人应该是一家三口,汉子应该是常年侍奉庄稼的泥腿子,容貌要比事迹年龄苍老得多,看起来差不多五十岁,妇人常年呆在锅边灶头,衣衫沾了烟灰后漂不白、洗不尽,面前还有几缕烟灰痕迹。
小女孩十岁左右,在家里那是过年杀头猪都能吓哭一天的胆小性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血腥阵仗,哇哇大哭,声音沙哑,女孩的娘亲一直不想引人主意,努力地捂着孩子的嘴巴,孩子发出闷闷的哭声,满脸通红。
老来得女的汉子应该是四十岁才娶到媳妇的老光棍,尤其懂得如何心疼媳妇和女儿,浑身颤抖也颤颤巍巍地将娘儿俩护在怀中。
詹士力不能敌,已经想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脱身法子,自己力竭想着待会儿再来救走一家三口。
詹士想到即做到,有意识地将战圈引向驿路旁边,一跃脱身跳入密林,几个翻滚之间早已没了踪影。
艺高人胆大的詹士倒是侥幸逃脱走了,他一心相救的一家三口却因此遭了大祸,曾经只需要死一人的局现在变成了一家三口皆已横死当场。
柳易三人到达当场的时候只见地上躺着七八人,其中有三人最为明显,死在了一堆。
有白衣女子乘彩带轿子而来,女子下了轿子后仔细打听缘由,一听是为了他们家少爷冥婚一事后不再打听,乘轿子离开。
曹都欺男霸女的勾当可谓轻车熟路,当街杀人也十分擅长,但他信奉的是唯物主义,所以对冥婚这样的事简直恨不得杀死所有的坏人。
柳易望向乘着轿子离开的女子,冷笑道:“原来也是个沽名钓誉的江湖女仙子,长见识了。”
离开的女子并未停下,过江龙和地头蛇根本没必要结仇,在女子那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每次收揽的名气没必要太多,积少成多即可。
柳易回头道:“百里姑娘,这回我要出剑了。”
百里青青掀开帘子,点点头道:“好,我帮你压阵。”
柳易木剑出,一步踩在马头上,哈哈大笑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二十一个人,百里姑娘不必麻烦。”
柳易提着木剑冲进了那帮扈从阵中,一剑向前,首先洞穿了一个扈从的喉咙,柳易为了省力,并没有选择将穿在剑上的尸体甩开打击四周的扈从,而是选择以腰扭转躲避扈从手中的刀枪,并顺势将木剑拔出。
柳易出剑,只刺三个地方,喉咙,心脏,肚腹,若是剑出不是刺招,柳易会选择拍打对方的太阳穴。
柳易几乎是腾挪之间,三步一杀,人力终有穷尽时,柳易也不例外,渐渐感觉浑身肌肉酸痛麻木,正在失去知觉,而他额头上的汗水也流进了眼睛里,以至于柳易有些睁不开眼睛。
柳易抬头四周望了望,听了听,再次出剑,手心汗津津的,他每次都将剑握到最紧,因为他很担心自己手中木剑会脱手,作为一名用剑之人,柳易对剑特别珍惜。
杀完二十一人,柳易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
柳易卖力地扭头望着坐在车顶的百里青青,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柳易笑道:“百里姑娘,你看我做到了。”
百里青青认真地点头。
柳易哈哈大笑道:“咱们必须往平流王府走一遭。”
百里青青笑容和煦道:“随你吧!”
……
……
九月九日夜,平流王府大开中门,一个低头拢袖的老人提着暖炉站在中门外,老人年过半百,已经经不住冷了,在中门外跺着腿,蹦蹦跳跳,对于老人的行径,无论是银甲的守卫,还是一身贵气的管家,无一例外,都不敢发笑。
王府外极远处的马车上坐着个贵公子,马车上温暖如春,年轻人并没有感觉到一丝暖意,身皮三件狐裘,瘦弱的身子在此时也显得有些臃肿。
刘木枯的马车平稳地行驶到了平流王府门前,刘木枯开始下车,平流王讨好似地给儿子递上暖炉,刘木枯接着暖炉走尽中门,刘家父子的相处方式与别家不同,没有父慈子笑,而是平流王扶着儿子走进中门,平流王没有一身威严不说,反而处处陪着小心。
进入屋子后平流王搓着手道:“你提起过的百里青青、柳易、曹都三人已经到上艾郡了。”
刘木枯斜眼望着父亲,冷声道:“没事就滚吧!”
平流王如同码头上的苦力一般,低声下气地说道:“好咧!”
平流王出门后准备关上屋门,屋内的刘木枯吩咐道:“派人去请他们三人。”
平流王好似关上门就听不见儿子说话一样,下意识地开门。
屋内的刘木枯感觉有冷气扑面而来,咆哮道:“关上。”
平流王道:“好嘞!”
平流王关门离开后歪着头感叹道:“刘平洛,看你生的好儿子。”
说完之后刘平洛一脸笑意道:“可惜媳妇死得早,要是现在你能见到咱们的孩子,你应该很高兴吧!”
平流王嘟着嘴好像跟老天生气一般,呼呼道:“你不要又怪我日别的女人,没办法呀,咱老刘家得传宗接代不是,你看儿子身子骨又不太结实,所以……”
平流王三十岁死了王妃,从此王妃之位空缺了二十五年。
……
……
呆在河间郡的李百药和杜鹤离已经住在河间王府很久了,九月九,兄弟冲锋之际,李百药和杜鹤离开始离开,当初迎接他们的是郡主司徒雨云,现在送他们的也是司徒雨云。
司徒雨云笑道:“女子应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我送到这里就行了吧?”
李百药轻笑道:“郡主请回吧。”
司徒雨云奔奔跳跳地回了王府。
李百药望向这个孩子气的女孩,感叹道:“看这样的场景,谁能想到这是个培养杀人如麻的谍子的毒士。”
杜鹤离一扬豪客剑,轻笑道:“不论什么谍子,一间破之。”
朗哥又长高了一段,胡须也长长了,笑道:“就你能,莽夫!”
杜鹤离作势要打,朗哥慌忙逃跑。
……
……
飒露山那个独占持道峰的道士下山之后再没上山,他先去码头上看搬运的苦力喊着口号扛重重地麻袋,看了三天,林砚觉得这个并不难,但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结论,决定先练一天试试,所以,林砚第二天换了一身短衫,在码头上扛了一天的麻袋。
第二天他离开了,因为扛麻袋确实不难,林砚离开之后一路走走停停,某一天,他到了一个富庶的大县,在那里,民众丰衣足食,也吸引了很多乞丐,林砚听说讨饭挺难的,他开始每天和乞丐住在城隍庙,又用一身道装换了一根打狗棍,一个破碗。
林砚在城隍庙虚心求教,披头散发,浑身又脏又臭,但他学会了怎么讨饭,也总结了经验。
林砚学会了讨饭,又学会了怎么捉虱子,学会了之后他搬离了城隍庙,或者说只身离开吧,因为他没有带着破碗和打狗棍,而是孤身一身。
林砚离开了城隍庙后开始在农田旁边建造一间茅草屋,开始有几十个村民经常阻止他,因为他们怀疑他想在这里偷粮食,后来他们见证了林砚七八天不吃任何东西依然精神焕发,他们终于信了林砚不是贼的事实。
农人开始收割稻子的时候林砚下田帮忙,不但不吃饭,而且分文不取。
林砚和农人门说他要学种稻子,农人们都不信这个手脚勤快、话又不多的年轻人能在这里呆一年,纷纷拿出自家谷子打赌,良田二三十亩的农人出手大方,赌注直接下了一石,农田少的出手就小气了很多,有些赌注则是太小了,赌巴掌大的那么一碗谷子都需要极大的勇气,还有些汉子背着老人妻儿偷偷下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