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是张师傅发来的,这个时间点发过来,很显然,这件事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量:
“秦总,我和老李考虑好了,我们留下,不走了。”
收到这条讯息的那一刻,秦兰舟忍不住发出了会心的笑声,那颗不安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大半夜的,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宋锦瑜同样一直没有睡去,听到秦兰舟的笑声传来,他立刻转身,顺势把秦兰舟搂入怀里,语气亲昵地问道。
“刚刚张师傅发来信息,说他和李师傅决定留下不走,五个留下了两个,另外三个想必已经决定去杨可欣那边了。不过,这五个人里,张师傅和李师傅我最看好,所以,这下我放心了。”
秦兰舟于是把情况告诉了宋锦瑜,宋锦瑜闻言,脸上顿时也流露出了笑容:
“嗯,张师傅和李师傅都是踏实本分、兢兢业业的人,在毅匠的时候口碑也很好。另外三个,他们愿意花大价钱,就让他们争去好了。”
“嗯,不过这三个师傅一走,我们接下来恐怕会更忙了,现在虽然招收了许多学徒,但是学徒都顶不上多大用场。”
秦兰舟心里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对于如今墨兰工坊的运作,却更觉头疼了。
“别着急,咱们现在生意好是好事,这些难题,慢慢都会解决的。你现在责任重,不许轻易熬夜,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许想,乖乖睡觉。”
宋锦瑜关切地说道,像是对待孩子那般,轻轻拍着秦兰舟的肩膀,温柔地哄着秦兰舟睡觉。
“好,先不去想了,我的确也困了。”
被宋锦瑜这么一拍,浓浓的困意让秦兰舟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她毫不客气地窝在宋锦瑜的怀里,不多久,便安然睡去了。
很快,杨氏工坊在邱呈祥和杨受成的共同加持之下,轰轰烈烈地在墨兰工坊的对面开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卷土而来,再加上邱呈祥从某个资本那里拉来了一笔很大的投资,杨氏工坊比昔日的呈祥工坊更加气派,而且装修风格整体比墨兰工坊高出了一个档次。
因为邱呈祥在燕城的人脉甚广,再加上杨受成本身就在黄金行业多年的缘故,邱呈祥特意将杨受成打造成为一个活招牌,在他们开业当天,不仅煞有其事地搞了剪彩仪式,还特地请电视台来为杨受成专门打造了一期专访,把杨受成打造成一位业界资深的大师级殿堂人物。
受到邱呈祥这样的器重,再加上接踵而来的各种名誉,杨受成同样认为自己实至名归,一时间愈发得意,忍不住飘飘然起来,当着记者的面,他不仅大肆宣扬杨氏工坊是如何发扬传统工艺,更是通过媒体直接向全国行业领域内的匠师发出邀约。
杨受成本来就是能说会道的高手,再加上邱呈祥财大气粗,懂得包装,旗下又有百来家黄金分号,杨氏工坊这个品牌一经推出,就在市场上引发了广泛反响。
为了了解他们的底细,自从杨氏工坊开业以后,秦兰舟便让孟浩盯紧他们的商业动向,在孟浩的安排下,很快,各种不利于墨兰工坊的消息,从四面八方纷沓至来。
杨氏工坊开业三天后,孟浩一头莫展地敲响了秦兰舟办公室的门,一进来,他就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总,都是不好的消息,而且,都是令人愤怒的消息,您要先听哪个?”
秦兰舟从孟浩的表情和话音里,就已经感觉到他的丧气,她苦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
“既然都是不好的,那就挑重要的说起吧。他们已经把我们的匠师撬走了,还有比这更不?的消息?”
没想到,孟浩还真就苦逼地点了点头:
“我刚去邱呈祥旗下的几家黄金分店看过了,他们今天推出来的所谓古法黄金金饰,其实根本就是机器生产的,只不过他们最后让匠师稍微加工了一下,就变成了古法黄金,而且不仅如此,他们推出来的价格,比我们低了很多。他们这么做,摆明了就是要搞事情。”
孟浩说完掏出手机,把他从邱呈祥分店里偷偷拍摄到的图片,递到秦兰舟的面前。
秦兰舟看完那些图片,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些金饰,普通顾客或许察觉不了,但行内人一看就明白了其中猫腻。
没想到,他们为了吸引顾客,竟干得出这样欺骗顾客的事情!
秦兰舟火冒三丈,当场“蹭”地站起身来:
“枉他们也算是这个行业的前辈,这样以次充好,难道都不觉得羞愧吗?”
“是啊,咱们的成品做工精巧,经过了很多道工序的打磨,光是时间和人力的投入就不少,但他们打着纯手工的名义,金饰却明显就是被机器加工过,分明就是故意扰乱市场!”
孟浩同样觉得愤愤不已。
“那他们开业到现在,生意怎么样?在呈祥的销路好吗?”
秦兰舟不禁再度问道。
“他们生意很火爆,呈祥本身就很会营销,邱呈祥又舍得下本钱去做广告,现在大家一听杨受成是殿堂级大师,就不明觉厉,再加上价格比我们便宜很多,很多大妈都扎堆去屯,说是有收藏价值。我担心这样下去,会对我们很不利。”
“听说他们最近还融到资了,如今又从各个地方高薪挖来了不少师傅,也大力招收了许多徒弟。我们必须想出对策来,不然的话,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市场都会被他们做乱。”
秦兰舟意识到情形严峻,于是,她郑重其事地说道。
“眼下除非我们跟着降价,大力搞活动,增加广告投入,别的似乎没有办法——”
孟浩看着秦兰舟,一时显得焦急又无奈。
“绝对不能降价,价格战一旦打响,容易形成恶性竞争,更何况,我们本来走的就是高端路线,不能被他们拖着步伐走,眼下,我们只能静观其变,我相信,随着这一波资本的潮水褪去,好的东西,最终还是会露出来的。”
秦兰舟摇了摇头,尽管情形严峻,但她还是必须守住她的底线,不想把她这一生都赖以生存的手艺事业,变成了追本逐利的筹码,那样违背了她的初衷。
“可是如果不降价,也不搞活动的话,我担心接下来,顾客恐怕流失很快,毕竟顾客很少有理性的……”
听到秦兰舟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孟浩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相信,时间和品质,会证明一切。那些海外的大牌为什么能够做到百年,就是因为他们始终坚持着品质,不盲从,不屈就,他们之所以成为品牌,靠的是创新和发展,绝不是靠抄袭和打价格战。”
秦兰舟看着孟浩,坚定不已地说道。
“嗯,好,那就听您的,我会继续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有什么情况,我再向您汇报。”
听完秦兰舟这一番话,孟浩原本被打击到的自信心,又一次重建起来,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秦兰舟的办公室里。
孟浩离开之后,秦兰舟深深吸一口气,她坐在电脑前,收起杂乱的心绪,继续投入到新一轮产品的设计之中。
她从来要做的,不是为了赚多少钱,牟取多少利益,而是成为这个行业的引领者,用自己身上发出的那一缕微光,照亮更多人前行的道路;用她这一双单薄的手,在这个时点留下一点儿不可磨灭的印记,哪怕,这是浩瀚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但她用心这么去做了。
杨氏工坊浩浩荡荡的开业活动,在为期一周之后,终于过去了。
这一周里,墨兰工坊依旧按部就班,按照自己的节奏继续前行,尽管客户量流失了许多,但是顾客中有一批是冲动的,也有一批是识货的,所以,总体对墨兰工坊的影响不是很大。
杨氏工坊开业一周的战绩虽然喜人,但是,站在办公室窗户旁的杨受成,心情却依旧是憋闷的。
相比于他们这边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墨兰工坊那边似乎始终都被一股如水的宁静所笼罩着,那股不悲不喜的味道,着实令他觉得生气,哪怕他刚开业就打了一场胜仗,他仍旧觉得心里憋火得很。
“爸,邱伯说晚上设宴庆功,让咱们过去呢,咱们差不多时间也该出发了。”
这时候,杨可欣推开了杨受成的门,对着杨受成的背影说道。
“这个功,有什么可庆的,不庆也罢。”
杨受成摇了摇头,站在窗户旁一脸惆怅。
“我们开业才一个星期,就有不少顾客认可我们了,现在咱们已经打开了销路。爸,您还在担心什么?”
杨可欣疑惑地走上前来问道,在她看来,只要处处占了墨兰工坊的上风,就是赢了。
“销路是打开了,但顾客的认可就未必了,你看对门这些天,生意有冷淡的迹象吗?”
杨受成摇了摇头,他指着对门的墨兰工坊,对杨可欣问道。
当看到杨可欣一头雾水的脸之时,杨受成的心里免不得产生了一丝丝的挫败感。
尽管他发自内心地宠爱着自己这个女儿,但他不得不承认,她相比于秦兰舟,的确是嫩了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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